白接替了溪去守夜,謝一程帶着狼崽,和夜回去休息。
現在,他已經将自己的全套家當都布置在新的洞裡。比起蝸居,這裡才應該叫作真正的“蝸居”。
這隻是一處很小的洞穴,站在洞口向裡走上三四步就到頭了。并且這些山洞由石頭整體構成,大概率是不支持暴改的。即使允許,謝一程也會持謹慎态度,畢竟這裡可是中空的山洞,萬一挖塌了怎麼辦。
他看中這個洞的理由還是比較遠,比較清靜,同時洞外面有一塊平坦的石頭,他十分滿意,平時可以當成椅子或者桌子來用。
打包的行李早已拆開,帶來的工具和餐具被暫時安置在角落,皮毛鋪在地面上,是他的床鋪。月光石則被擺在山壁一處天然的凹槽中,成為完美的壁燈,他在石頭下墊了小塊的皮毛,需要熄燈的時候,向上一遮就可以了。
灰乖巧地睡在洞口,它自己端端正正地在洞口正中間的地方,盤成一個圓。
目前這個住所,簡簡單單,的确不夠舒适,僅是勉強能住的條件。
沒有關系。
所有人即将面對的是一場天災。謝一程看得開,接下來的一切行動,都要以生存為第一要務。
好歹在這裡住過幾天,此刻多了一整個部落的人,彼此有些距離,也沒什麼太大差别,年輕人很輕松地睡着了。
這一夜,或許是做了個夢,又或許沒有。總之,第二天一早醒來的時候,謝一程很難得的有種輕松感。他琢磨了一下,是不是終于搬離了草原,那個可能會被熔岩和火山灰吞沒的地方,所以了卻了一樁心事呢?
在自然的力量面前,一切生物都是渺小的。
能活着就好,走一步算一步吧。
一覺醒來,年輕人先帶上狼崽和白碗,走那條很長的通道去找地下河洗漱,順便接水回來存好。
山洞的大廳裡已經點起了燃木,可以去燒水喝。不過今天更重要的事情是,大家要組隊出門。
今天出門的隊伍是羽、夜、綠,帶着灰的程,還有果,抱着小也要跟着大家一起出去。帶隊的是羽,他以前曾經住在這裡,對于他而言,這個地方并不算完全陌生。
離開山洞,謝一程跟在隊伍中,和守在外面的白打了個招呼,就跟着隊伍離開了。
“哎呀,你們兩個關系真好!什麼時候舉行儀式呀?”綠笑嘻嘻地打趣。
謝一程的心髒當場停跳了一秒。“什、什麼儀式?”
“伴侶呀伴侶!你們兩個!現在大家都認定你們遲早會舉行儀式啦!”綠指了指背後,“就連螢都認輸,不再纏着白了。”
“那不是因為螢跟黑在一起了嘛。他們兩個也是,就差伴侶儀式了。”羽歎了口氣,“可惜又趕上這種時候。好了,不要再閑聊了,大家都打起精神來,注意身邊,不要被石頭劃到了。”
話題随着前路的艱難戛然而止。謝一程抓了抓頭發,心裡生出如山石般嶙峋的爪,鋒銳得不敢貿然碰觸,更不知道自己應當給出什麼樣的回應。
明明,不應該是這樣的,不是已經決定好了嗎?
但……
但為什麼,心裡又隐隐有些高興呢?
這是雌性們抵達這裡後的第一次結伴出行,更何況這附近有其他的部落存在,大家始終保持着警惕。
對于當地人如何記住路線,謝一程一向是搞不懂的,總覺得是類似于野獸的直覺,也可能身體自帶了什麼指南針吧,非常神秘。
這次也不例外。
羽——據他說隻是小時候在這裡住過一陣子——在放眼望去如同迷宮般的黑色山脈中行走,熟悉得閉上眼睛都能找到前行的方向。在根本察覺不到有路的地方轉彎,領着隊伍七拐八繞,蜿蜒向下,最終來到兩座山之間的一片谷底。
沒有意外的,這裡的環境是如出一轍的黑色,不過腳下的觸感不是石頭,而是實打實的柔軟土地。
有土就意味着能種地呀!謝一程精神一振,開始仔細觀察這處山谷。上方盤桓着白色的霧氣,雖然能看清楚四周,可白星的光芒大概無法穿透這層霧氣。光照不足的話,估計也不是那麼好種吧……
“我記得原來,這裡有些能吃的東西。”羽有點吃驚地轉了一圈,“怎麼,現在都沒有了呢……”
年輕的雌性們面面相觑,心裡升起淡淡的不安。
“爹爹,這裡原來有什麼?”夜跟在羽的身後,也在附近走了走。他的視線落在一些幹枯的樹幹上,不知道它們為什麼會死掉。
“這裡本來有種手樹,葉子是很大的一片,能吃的。唉,可惜,不知道為什麼現在沒有了。别擔心,咱們去下一個地方看看。”
到了羽所說的下一個地方,同樣也是兩座山之間的一片谷地,情況也不太樂觀。本來這裡應該有一大片他所說的手樹,眼下嘛……好在這次不算空手而歸,好歹留下了一棵,能讓其他人見識一下。
這棵樹生得一人多高,枝杈長得一副張牙舞爪的樣子,綠色的葉片像楓葉那樣,是一個大大的手掌形狀。
“就是這個!手樹!”羽很高興,将葉片揪下來分給其他人,“來!都來嘗嘗吧!”
對于生啃樹葉,謝一程沒什麼想法,入鄉随俗嘛。結果拿着葉子啃了一口,他就感到十分不适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