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狼忽然停下腳步，歪過身子，讓謝一程跳下來。他變成人形，緊張地抓住謝一程的肩膀。

“程！我感覺不太對！”

謝一程頓時心裡一沉。“怎麼了？”

“地面，地面在動！”

年輕人沒有任何感覺，不過人類的直覺是不可靠的，在震級低的時候，甚至根本察覺不到。他相信獸人的感覺肯定比自己靈敏百倍。

謝一程立刻蹲到地上，仔細觀察腳下的沙礫。這裡不是那種細膩的沙子，但總有足夠小的沙粒。下一秒，他睜大了眼睛。

在不受他們腳步影響的地方，依然有細小的沙粒在滑動。

地震？不，是那座火山吧。

謝一程猛地擡眼，望向自己推測的火山的方向。過了片刻，他擡手一指。

“你看，那是什麼。”

他們還在白漠的範圍内，而此刻，遙遠的天際出現了一絲熟悉的黑色。

白的視力很好。他看清了，可又不是那麼确定，因為它們看上去和以往那種長條形狀的黑雲似乎有些不太一樣。他疑惑起來。

“是雲嗎？就是，黑色的那種？”

短短一兩分鐘，它們幾乎是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接近，并不斷擴張。它是黑雲，但鋪天蓋地。

黑雲，再加上地震，謝一程能想到的就是火山噴發了。可能是離得太遠，目前他們看不見火山噴發的其他信号。所以謝一程不是很确定，又沒辦法去确定，畢竟太過危險，不能再試圖靠近那個區域了。

謝一程一拍獸人的手臂。

“我們得走了，馬上回去！快！”

白狼載着一個人類發力狂奔，在雪白廣闊的砂地上如一道流星閃過。

然而在兩人身後的天上，是不斷翻湧迫近，張牙舞爪地傾軋了半個天空的黑雲。

謝一程不斷回頭，眼見它不斷逼近，漸漸追上自己和白，再不斷向前，如萬馬奔騰，直到整個天空都被黑色徹底遮住。

這感覺非常令人惶恐，原先那晴朗的天空已經消失不見。火山爆發的話會怎樣，這些烏雲什麼時候才會散去，會不會有半年或者一整年的時間都見不到日光？那樣的話，植物怎麼活下去？動物怎麼活下去？自己的族人怎麼活下去？

他忽然想起自己撒掉的那半碗水。不祥之兆。

……應驗了吧？

當他們兩個用最快的速度不眠不休趕回部落的時候，所有族人都集中在山洞的大廳裡，團團圍在大巫身邊。看樣子，大家已經集中了有一段時間了——或許是好幾天——整個山洞都彌漫着不安的氣息。

終于見到親人，灰嗚了一聲，撲進謝一程的懷裡，搖着尾巴拼命蹭他。

年輕人撸了撸狼崽，輕聲安慰。“好了好了，我們都沒事，發現不對勁，我們立刻就跑回來了。”

“太好了，你們兩個終于回來了！”夜過來迎接他們，眉宇間帶着藏不住的擔憂。

謝一程瞟了一眼，這裡的人是不少，但隻是一部分。“還有多少人沒回來？”

“首領帶着狩獵隊出去，他們都沒回來。”

“不如這樣，”白提出，“我出去找他們一趟？”

龍也來到白的身邊，和他站在一起。“我和你一起去。”

夜下意識地看了一眼程。

“好，去吧！”謝一程沒有猶豫，“你們兩個注意安全。狩獵地是在更遠的地方，或許黑雲根本沒有過去，首領他們不知道這件事也是有可能的。”

說完，年輕人突然誇張地喊了一聲。“诶！等等，咱們的山谷怎麼樣了？種的菜都還好吧？不會好幾天沒澆水了吧？！我要去看看，阿灰，趕快帶路。”

一群小家夥頓時跳起來，跟着謝一程跑了。綠連忙拽着幾個雌性，回去拿水碗準備巡山。所有人頓時都想起了自己該做的事情，重新忙碌起來。

大巫看着他們三言兩語做出決定，又三三兩兩地離開山洞，他微微一笑，閉上眼睛。有這些人在這裡，無論發生什麼，都一定會變好的。

無論發生什麼……嗎？

-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