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爬起來,昆屯翻了個速食罐頭下肚,便開始學怎麼在個人終端上剪視頻。
和他那個時代相比,視頻剪輯軟件的使用沒有根本上的變化,還多了一鍵成片的功能。就是他粗略地翻了一下,好一點的剪輯要給錢,免費的……
剪輯得亂七八糟。自帶的把眼睛扯到占了整張臉的濾鏡;把色彩調得亂七八糟的飽和度;意義不明經常蹦出來吓人一跳的特效和音效,莫名其妙就翻轉一下的鏡頭……
翻了幾個範例下來昆屯腦子裡隻有一個想法:群魔亂舞。
還是老老實實剪吧。
但是被拉過來錄制素材的英泰倫不這麼想,他對這些要素過多的視頻極盡溢美之詞:
“天呐,這些視頻簡直是太棒了!它們發掘出來了這些素材原本沒有的特色;賦予了他們新的靈動的元素;這裡的爆炸聲,能夠很好地吸引觀衆的注意力……相信每個看完了這些視頻的受衆都對這些視頻印象深刻吧!”
完了,英泰倫的審美已經徹底沒救了。
一句“誰問你了”升到昆屯的嗓子眼兒,又被他硬生生咽了下去,昆屯一臉痛苦地把每個英泰倫的反應都錄了下來,當作視頻的素材。
他還得違心地應和英泰倫,因為英泰倫跟個小孩子一樣,如果有人表示了對其觀點的贊同,就會跟誰給他灌了興奮劑一樣滔滔不絕地往下說。
整個錄制過程就像是英泰倫式審美對他視覺和聽覺的強制愛,而他沒有斯德哥爾摩情節或者是抖M傾向,隻覺得折磨。
到了後來昆屯完全靈魂出竅了,全靠慣性在開着終端的錄制模式在往下錄。直到英泰倫終于結束了他的長篇大論,詢問道:“你覺得呢?”
見昆屯沒反應,英泰倫輕輕戳了一下他,把他的靈魂戳歸位了。
昆屯如夢初醒地回神過來,慌亂地關了錄制模式,胡亂應道:“嗯嗯嗯這視頻簡直太棒了。”
英泰倫沒有看出來昆屯的敷衍,因為得到了肯定,全身上下,甚至是發絲的末梢都寫着快樂。
……算了,孩子高興也是件好事。昆屯想。
雖然他的審美有點莫名其妙,但沒作奸犯科對不對?昆屯已經說服了自己,甚至看着那些迷惑炫彩視頻都覺得多少有幾分可愛可親。
此外昆屯還錄了好幾個英泰倫對新聞的閱讀理解式點評,收集完素材之後他又随便開了個罐頭,吃了之後粗略地把視頻地剪了一下,加了一點自己呆若木雞的反應,連帶着之前的素材發了三個視頻出去:
“仿生人點評獸人新聞。”
“仿生人熱愛夜半亮燈。”
“仿生人對視頻的獨特審美。”
把這些事情都幹完之後,下午都已經過了一大半,昆屯把視頻上傳之後一直在試圖刷新,等審核通過。但當跳出了“發布成功”的小字之後他反而不敢再繼續看了,把終端關掉了躺在沙發上對着天花闆發呆。
“嗨,英泰倫,你覺得這些視頻會播放量會高嗎?”他問英泰倫。
“我覺得會很高,”英泰倫回複他,“首先,我覺得我的表現非常得體;其次,我的觀點相當精辟;最後,我的品味是相當棒的,如果有人不能理解,那麼我需要懷疑他的品味是否有問題。”
品味有問題的昆屯翻了個身,把背留給了英泰倫。
個人終端跳出了消息提示,連續好幾條,是一個名字叫“名為智慧的仿生人”的用戶關注了昆屯,給他的視頻點贊收藏,一氣呵成,還留下了如出一轍的評論:
“我喜歡這支視頻。[愛心][愛心][愛心]”
昆屯沉默了一會兒,問英泰倫:“嗨,英泰倫,這個‘名為智慧的仿生人’……是你?”
“是我。”英泰倫一挺胸膛。随後他又十分得意地開口:“我認為我的名字取得非常不錯,既具備了網名的特征,又非常自然地融入了我現實中的特征。然後我的評論直白地點了出來我的感受,又用表情加強了我的情感,表達了我強烈的喜愛之情。”
……算了,你高興就好。
昆屯又打開了個人終端,在創作者中心盯着後台數據的上漲。看了一會兒又覺得自己很無聊,于是打開了創作者收益的相關闆塊。
在心拍,加入了創作者激勵計劃,一萬的播放量大概有六星際通用貨币,就是六塊錢,接了廣告會更多一點,但昆屯之前沒接過廣告,不知道廣告商能給出什麼價位。
抛開廣告不提,他欠的錢大概視頻總播放量隻要到……十億播放量就能全部解決了耶!
十億的播放量?我?認真的?這都夠他在從前生活的國家做一次人口普查了!
這個時候,這裡最常用的通訊軟件流信跳出了一條信息,昆屯點開來,是道恩:
“在嘗試做視頻?”
昆屯回了他一個“嗯”字。他活過的年數加起來二十多年,尴尬的是,他還沒學過怎麼跟債主插科打诨。
“我們都很喜歡這些視頻的風格,幫你弄了點小推流,不用謝。”
昆屯回複:“感謝您和您家人朋友的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