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昆屯是被公雞一驚一乍的聲音震起來的。那聲音與起早上九轉不絕的打鳴有所不同,更像是尖叫雞玩具。
攢在胸腔裡的氣猛地爆發而出,與周圍的空氣甚至樓層的建築材料都産生了共振,公雞兄似乎并不知道自己那一嗓子的威力,還在不斷地哭嚎着:
“你要為我做主啊……”
昆屯一看時間,早上九點十三分。雖然按照正規法律來說,公雞這并不能算是擾民,但連續兩天這麼被弄起來,是個正常人都得有怨氣。
他披了一件衣服就跟着聲音的方向一探究竟去了。
地點在管理員宿舍的門口。此時雞兄正在以頭搶地,以胸磨地,發出了驚天地泣鬼神的尖叫雞聲:“嗚嗚嗚……您一定要為我做主啊!如此性質惡劣的事件,不止是針對我,也是正在針對我們公寓的秩序啊!”
“您知道這意味着什麼嗎?這意味着朋友不再是朋友,家園不再是家園,我們即将分崩離析……”
昆屯沉默地站在聽完了其中一大半可能都是從哪抄下來的文案,然後看見布蕾德手動給他閉嘴,把那張大了的突得像喙一樣的嘴巴給合上了。
“你在這裡哭了半天,但我還是不知道你遇到了什麼,”在雞人悶悶的伴音之下,布蕾德說道,“你最好在三句話之内把事情講清楚,不然如果你還想在這繼續居住的話,下個季度的物業管理費可能會翻倍了。”
雞人啄米似地點點頭。布蕾德稍微松開了挾制他的手,準備聽他的說辭。
雞人在自己濃密的雞胸毛翻來覆去找了好半晌,最終翻出了一個巫毒娃娃。
那個巫毒娃娃做工相當粗糙,好像某個初學者歪歪扭扭縫好之後又用喙把它啄得亂七八糟,身上破了好幾個大洞。大洞裡一根羽毛露了一點頭出來,顔色和雞人身上的一模一樣。
“就是這個!”雞人的聲音沒有剛才那麼大聲了,還有點啞,“我無意間發現的,他居然詛咒我!如果他某一天把這種可惡的本事用到了公寓其他住戶的身上,我不敢想象會發生什麼!請立即把他處理掉……啊不對,是送到警察局裡去!判處至少終身監禁!”
布蕾德要氣笑了:“我可沒聽說過獸人星系有這種法案。還是說你要自己創立一個公雞星?”
雞人挺了挺胸膛:“這您就有所不知了,我十三姑母的三姨舅的表侄子是獸人星系Z星排名第五百二十六名的富豪!他在四年前就購買了一顆位于兩百億光年以外的B等恒星取名叫公雞星!所以我的要求合理合法!”
布蕾德:“……”
昆屯:“……”
布蕾德道:“那你就等宇宙航線哪天什麼時候開拓到那裡去再說把貓頭鷹室友引渡到那裡接受審判,你還有事嗎?實在沒事的話你寫一份換房申請,我幫你處理一下,搬得離他遠一點就可以了?”
雞人一哆嗦,仿佛别的同類的血被打到了他身體裡似的。他宣誓道:“我以我二大姨家最新鮮的烤螞蚱宣誓,必須是他先搬走!不然我就算是死也不會讓他獨占我的房子!”
布蕾德:“這不是你的房子,也不是他的——産權證上明明白白寫着道恩先生的名字。”
雞人又一哆嗦,說錯話似的垂下了頭,随即又擡起頭來狡辯道:“我在這裡居住了半年,我對他的感情就像父親對孩子!你不能這麼對待一位父親!”
昆屯忍不住插嘴:“但我好像沒見過你們雄性雞人養孩子。”
雞人語塞:“抛開事實不談,我說是就是!”
布蕾德道:“你們這樣下去鬧很打擾其他用戶。要不你搬出去,我安排你和其他用戶合租。”
雞人:“但是我跟這裡已經有了感情……”
布蕾德:“那要不你補償那隻貓頭鷹搬家的支出,讓他搬出去?恕我直言,就算你說的話都是真的,那他也沒有違反任何公寓的住戶條例。你應該相信科學,不要搞封建迷信。”
不等雞人再找出新的角度死纏爛打,布蕾德直接進去開始調系統後台開始找了起來。
見布蕾德軟硬不吃,雞人走了過來對着昆屯說:“大兄弟,我跟你商量個事?你是不是做自媒體博主的嗎?那你幫我把這麼惡劣的事曝光出去!讓宇宙裡所有人都去看看他們貓頭鷹的醜惡嘴臉!我真是恥于和他們一起當鳥人!”
昆屯含糊地應了一下,把這件事糊弄了過去。
沒過多久布蕾德走了出來,道:“目前也沒有多少可以合租的空房間了,正好兩間,一間需要和一位狐人先生合租,在六樓;另一間的租戶是一位鷹先生,在一樓——你想選哪一間?”
雞人呆立住了:“狐人?鷹人?你考慮過我的死活沒有!我真和他們合租的話說不定哪天夜裡我的頭就被啃掉了!”他一直拍着自己的胸膛,但由于他衣服的原因,驚起了一陣沾在羽毛上的灰塵。
“首先,他們受律法管轄,不會輕易去攻擊其他獸人;其次,獸人的肉質普遍不如專業養殖場培養出來的鮮美,并不符合他們的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