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潋沉默了好大一會兒,她其實很想問顧玦是不是現在經濟條件不好,遇上了什麼難處?但話都到了嘴邊了她又咽了回去。
因為她覺得如果是真的話,那顧玦應該也不想讓她知道。
于是她換了個話題道,“你經常跑網約車嗎?”
她其實很佩服顧玦,這樣心高氣傲的大小姐居然可以放在身段從零開始,還去跑網約車、順風車。
顧玦把磚頭終于嚴絲合縫地搭好了,“下班早的話就跑一會兒。”
頓了頓,她又道:“失眠的時候也會出去跑一會兒。”
聞言,沈潋果然很擔憂地問道,“你現在失眠的毛病還沒有好?”
背對着沈潋,顧玦的嘴角翹得要上天了,但聲音聽着還挺冷靜,“嗯,一個人睡覺很容易失眠。”
沈潋不吭聲了。
畢竟她當年會跟顧玦搞上就是因為顧大小姐失眠嚴重,吃了大把大把的安眠藥也不頂用,後來遇上了那年考上大學,暑假重新回了安家打算做短期保潔的沈潋。
那時十八歲的沈潋模樣已經完全長開了,出落得實在水靈。
在莞南的這兩年,她曾經在黃土地裡被曬過的皮膚重新變回了白皙的顔色,配着那雙人畜無害的臉蛋,走在高中的校園裡随處都是一道靓麗的風景線。
好在她那個時候無心戀愛,不然少男少女們得為了她打破頭。
…也不是無心戀愛。
其實有的時候,在做數學題的間隙裡,做化學分析的間隙裡,做物理計算題的間隙裡,沈潋也會不自覺地想到安家的那個姐姐。
那個叫顧玦的女人。
顧玦太兇了,沈潋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人,眉眼都是刻薄的模樣,看人的時候總是透着淡淡的距離感,唯一一次對她有好臉色還是她們第一次見面。
顧玦幫她撐了傘。
那時候的顧玦太驚豔了,哪怕此後她們兩人因為各自忙于學業而有兩年沒有見面,但沈潋還是沒能忘記顧玦。
後來她高中畢業,考上了大學,安玺舟停止了對她的資助,但又怕她沒有錢,于是安玺舟讓沈潋到安家做保姆。
給的工資很誘人,一個月賺的錢足夠她大學一年的學費,窮瘋了的沈潋毫不猶豫地就接受了。
然後在回到安家的第三天,她見到了從外面回來的顧玦。
二十一歲的顧玦和三十二歲的顧玦沒有太大的區别,隻是看着要冷淡一些。
那天傍晚,十八歲的沈潋拿着抹布跪在安家别墅的大門口擦地,擦到一半的時候她忽然聽到了一陣腳步聲。
安家的房子平時沒有人來,安玺舟大多數時候都在外地出差,不怎麼回來。
安家的女兒顧玦在外求學,節假日回母家那邊看望長輩,整個安家隻有一個上了年紀的保姆和沈潋這個半吊子保潔。
忽然出現的腳步聲讓沈潋差點以為自己高考之後壓力太大,出現了幻聽,于是她取了耳機又細細地聽了一下,還回頭看了看。
沒看見人。
想着興許是自己背單詞背暈了,便也沒有多想,她俯下身繼續擦地。
擦着擦着,一道黑影忽然擋着日落站在了她的跟前。
她聞到了很淡很淡的薰衣草洗衣粉的味道,有點像記憶中媽媽的味道。
她愣愣地擡起頭,看着那個兩年沒有見的冷臉女人。
沒長記性的沈潋下意識地開了口:“顧姐姐?”
話音剛落她便看到了顧玦那張驟然冷淡下去的臉:“我不是你姐。”
她雙手插在褲兜裡,居高臨下地盯着跪在地上一臉溫順無害的沈潋,骨子裡的惡意忽然在那個時候冒了出來。
她冷冷道:“叫‘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