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犯?”朔月眯起雙眼,“你是我過去唯一的見證者,當然是你想怎麼說都行,我信不信就是另一回事了。”
“啊,變聰明了。”約和頌抱臂稱贊,“那我再說得直白點,過去我們親密無間,是家人,是摯友,更是……”他抿了抿唇,撇過臉,“是愛人。”
“愛人?你在胡說八道什麼?!”朔月怔愣半晌,反應過來後便是無法抑制的憤怒,看上去就像是惱羞成怒,活像是被無故奪走清白的良家婦男,眼看下一秒就要暴走,殺了約和頌這個流氓之際,約和頌不緊不慢地開口了:“當然,人和人之間的關系無非就那幾種,過去的你如果不是對我很重要的人,我為什麼從一開始就要找你。”
“斐慈。”
話語擲地有聲,朔月仿佛被什麼擊中了一樣愣在原地,看着約和頌唇瓣一張一合。
“你不是想知道你的過去嗎?為什麼我說出真相,你又是一副接受不了的樣子?這就是你想了解的事實,如果我們不相愛,那我為什麼從一開始,就找到了你。”
良久,仿佛過了一個世紀,在約和頌期待的目光中,朔月緩緩睜開雙眼,居高臨下地審視他:“隻是這樣嗎?因為‘愛’,朔月才會如此不可控,甚至妄圖脫離【——】的控制?荒謬又奇怪的力量。”
“誰的控制……?”約和頌感覺自己耳朵出問題了,不然他怎麼會聽到朔月在古怪地自問自答,周身如墜冰窟,他無法控制地後退幾步,目光再次落在朔月身上時,這才發現他身上的怪異。那黯淡雙眼裡的青金色被耀眼的金色遮掩,眼神如有實質般刺骨冰冷,像是無情的神明,他降臨所帶來的巨大威壓壓得約和頌幾乎喘不過氣,“你不是朔月,你到底是誰?”
“你剛剛不是叫了我的名字嗎?口口聲聲說愛着我,連你最愛的人的模樣都不記得了嗎?”“斐慈”戲谑地開口,饒有興緻地觀賞傻眼了的約和頌,“看到我真的過來了,你不開心嗎?約和頌?”
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朔月不是斐慈的轉世?!可是朔月給他的感覺和自己認識的斐慈一模一樣啊!那麼這位自稱斐慈的又是誰?朔月的第二人格?約和頌忍不住扶額,頭好痛。
說起來,先前和斐慈一起冒險的時候遇到那些說話行為怪異的靈魂碎片,他都當那些家夥在歲月變遷裡變異了,所以抗拒回歸斐慈這個本體,難道是因為斐慈轉世了,這些家夥又一次不安分了所以開始鬧分裂了?!其實也說得通,這麼一來,朔月剛才突然暴起的行為也有解釋了。約和頌勉強穩住心神,再看一眼自稱斐慈的家夥,就有了底氣,不過話說回來,這個第二人格看起來真難纏,直接戳死了朔月會不會變成傻子?唉,他真是太難了。
約和頌皺起眉頭,“别往自己臉上貼金了,那些話可不是對着你說的,真是厚臉皮,去去去,哪涼快哪呆着去,别在這裡礙眼,走之前把朔月還給我。”
“這可由不得你。”斐慈微不可察地笑了笑,約和頌突然寒毛倒豎,餘光一閃,隻覺寒光刺骨,下意識提起無名格擋,“噌——!”武器相擊火花四濺中,刹那間對上斐慈雙眼裡的殺意,這一切僅發生在瞬息!
不打一聲招呼就開打?!約和頌眉眼銳利起來。
見一擊不成,斐慈嗤笑一聲,“還不賴嘛。”随後便化作數道難以被肉眼捕捉的飛光,陰暗的室内甚至被此照亮,光刃鋒銳,一個呼吸過去,約和頌已經不知道被他偷襲了多少次,光芒無死角散落,幾乎難以突破他密集的攻勢,隻能被動防守,但僅是防禦不是辦法,能感覺到他的攻勢越來越兇猛,往往上一招還沒結束,緊接着上千百道光刃無死角地沖了過來。
“啧,本來說那麼多就是不想和你打的。”
找不到空隙還手,約和頌隻能重複格擋卸力,被逼得後退不止。占據朔月身體的“斐慈”也看上去也隻能發揮出朔月原有的力量,而朔月在先前和尤蘭利特已經死鬥了好一會,現在這麼高強度地攻擊明顯是打算速戰速決,因為他拖不了太久。為了盡快擊潰自己,“斐慈”肯定毫無保留,力量全用在進攻上了,換言之隻要他被自己擊中,這一切就該結束了。那麼,就來一出請君入甕吧。
用來分擔餘波的光罩在“斐慈”千百次不遺餘力地攻擊下幾近潰敗,約和頌的身形也搖搖欲墜,終于露出了破綻,“斐慈”眯起雙眼,放肆地嘲笑一聲,化作利刃的流光直沖約和頌的脖頸而去,“你太弱了!”
刹那間,“斐慈”的力量在瞬間暴漲傾瀉,分明是奔着置約和頌于死地的目的,但是——
“怎麼回事,手感輕飄飄的……”難道是沒有打到人,可是不應該啊,光刃已經将約和頌鎖死,他根本就不可能逃開這天羅地網。就在“斐慈”怔愣的瞬間,一柄熟悉的劍刃貫穿了他的胸膛,緊随其後是約和頌強勢又霸道的精神力壓制,如海嘯鋪天蓋地,他的精神力根本無法抵抗,在高壓下瞬間湮滅,一念之間,形式瞬間逆轉!
消散之前,“斐慈”隻聽見了約和頌冷厲的嘲諷:“死冒牌貨,給我滾!”
萬籁俱寂,約和頌接過失去意識軟倒的朔月,抽出無名,劍刃上沾染的,卻是金紅色的血液,約和頌皺了皺眉,将疑慮壓在心底,匆忙地為朔月治療。可随着時間流逝,朔月的傷口非但沒有愈合,反而像是無法承受這股力量一樣,開始惡化,約和頌面色凝重,迄今為止,他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情急之下,約和頌一把撕開朔月胸前的衣服,想要看看具體的情況,待意識到看見了什麼的時候,僵在了原地。
這是什麼?顫抖的指尖落在胸膛,感受到了朔月寂靜的心跳,冰冷的餘溫,血肉皮囊被無名破開,原來那是斷口平整的機械元件。
約和頌癱坐在地上,臉上一片空白,雙手抱緊了朔月,怪不得,他的治愈力再是強悍,也無法修複一個人造人損壞的核心。
現在還不是放棄的時候,一定、一定還會有辦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