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
虞以松紅潤的唇輕輕撅着,又抿了抿。
暗色下,纖長睫毛如蝶翅般撲動閃爍,往日清肅威嚴的巨人如今像被負心女欺負了那般委屈至極。
大腦袋低垂,碎發斜斜搭在飽滿的額側,夏晗摸過的,細軟頭發手感極佳,掌心仿佛還殘留着絲滑觸感,她指尖微微蜷縮,似乎想再摸一遍。
竹綠眸子幽怨地盯着夏晗,被窩裡的青竹香氣絲絲縷縷傳來。
夏晗眼皮微顫,本欲直接否認,可那香氣勾得她心尖觸角都要打開,身體好似擁有自主意識,無比歡迎竹子香氣,她頭不自覺擡起,鼻尖輕聳。
好聞的香氣填滿胸腔,與她融合,吸了沒一會兒,耳根便發熱了。
夏晗暗惱自己不争氣,冷着聲兒道:“大人又無端冤枉我。”
隻見竹綠眸子茫然須臾,虞以松忙解釋:“我沒有。”
“那你委屈什麼?”
“我沒有委屈。”
“還說沒有委屈!?你那嘴撅得都能挂上一個費雲了。”
遠在「KTV宮」的費雲打了個噴嚏,費雨急忙遞紙巾,溫聲叮囑:“多蓋一條被子,不要感冒。”
分明才二十多歲出頭,費雨卻能對着費雲這活了八千多年的老人老氣橫秋地說話。
費雲垂眸看了看自己身上蓋着的三條羽絨被,連忙阻止對方:“不許蓋了!”
窗頭縫隙,一隻小鳥雙目好奇,盯着為了一條被子推來蓋去的倆人,它唧唧兩聲,發現沒能吸引到争得火熱的人兒後氣鼓鼓地飛離,落在了山頂工作坊。
但這兒的窗沒開,小鳥遺憾飛走。
室内,虞以松雙手捧着嬌貴優雅的小妻子,再三強調:“我的嘴不挂費雲,也不挂其她人,就挂你。”
夏晗趴在巨人掌心,一根碩大溫熱的手指按摩脊背,力度得當,狐狸眼舒服地眯起。
“也不是委屈,隻是——”
“大人隻是找個借口疑我,是這樣麼?”
夏晗毫不留情地戳破虞以松的表面話術。
兩人心裡都門兒清,虞以松并未打消對她的懷疑。
捏扁永樟那日,若不是她體型突然縮小,虞以松一定會問清楚她和永樟到底有沒有關系。
偏生出了突發事件,錯過了第一次問話的機會,虞以松再也無從開口,但卻屢次三番吊兒郎當地試探。
比如發現頂刊論文中出現的原始病例和她相似度極高時,會叮囑她不要去當實驗體,關心是其中一方面,另一方面則着重提到她的背景。
——“阿晗,我看過你的資料,你家庭條件雖然一般,但也屬于神洲中等水平……”
夏晗家庭特殊,兩位母親給她的資料做了多重掩蓋,最外層身份便是虞以松看到的。
但分明萬徑千山等人已經查到了她的首富身份,不知為何更新的身份信息沒遞到虞以松跟前,以至于虞以松明晃晃地拿這點來試探她。
夏晗本也稀裡糊塗踩進了虞以松挖的坑,真以為虞以松隻是關心她,可剛才虞以松那委委屈屈控訴般的質問後,她才突然清醒。
虞以松待她其實還有試探的成分。
又比如問她在外面是不是有人這種問題,着實暴露了虞以松的所有小心思。
虞以松根本不懷疑夏晗在外有沒有别人,隻懷疑妻子為何要在夜深人靜之時背着她聯系外人,還一副慌慌張張的模樣。
狡猾的巨人。
清冷月光灑落,被戳破的巨人不慌不忙,探究的神情再無隐藏。
虞以松從一旁拿過手機,屏幕放到離夏晗不遠處方便夏晗清晰瞧見,也不至于太近傷了眼睛。
屏幕是虞以松和萬徑的聊天搜索框,「不明飛行器」五個大字赫然顯現在搜索框,底下是包含相關字眼的聊天内容,最頂上消息時間為半個月前。
萬徑:【寝宮上方出現不明飛行器,具體情況陸安在查,請母親減少不必要的外出,安全至上。】
下一條:【昨日給您彙報過的,針對不明飛行器的調查,我們在發現信号後迅速出動飛機,但沒有對方速度快,飛行員隻瞧見機尾那飛機便消失了,目前确定的是該款與市面所有飛機款式均不相同,調查持續進行。】
中間還有許多型号分析相關的消息,虞以松跳過,直接讓夏晗看最後一條,時間為前天:
【自那日飛行員瞧見一個尾巴後,不明飛行器的信号便再沒出現宮殿上空,後續倘若有所進展,我會繼續彙報,母親晚安。】
飛機盤旋的時間和夏晗被弄扁後躺進醫院裡不能動彈的時間完全重合。
夏晗的氣質和談吐絕非神洲中等家庭能養出來,那麼飛機一事也有了完美的解釋,隻是關于永樟一事和方才阿晗的閃躲,虞以松頗有些不滿。
“阿晗,你隐瞞了很多事情。”
虞以松熄屏,光線瞬間變得昏暗,适應黑暗期間,兩人都看不清彼此臉上變化的神情。
不變的唯有虞以松的語氣,溫柔依舊。
夏晗輕笑:“大人是不打算給妻子留些私人空間?”
“我不認為永樟的事情需要隐瞞。”
“倘若我不想說呢?”
“你會說的。阿晗,是你想說,若非你突然變小,你會說的。”
巨人語氣笃定,适應黑暗後,夏晗瞧見了那雙微微閃爍的竹綠大眸,清澈透亮,目光溫柔且包容。
夏晗心尖漫過一陣不知名的情緒,微啟的唇縫合上。
唇瓣翕合半晌,小美人兒輕笑,聲音輕如羽毛,撓進虞以松心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