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說了,這事兒提都别提了。”
他閉了閉眼睛。
然後長長的歎了口氣。
“……我會考慮的。”
點到為止。
明白在經過最初的沖擊和思考之後,崔勝铉會認真考慮她的提議之後,江留月乖巧得閉上了嘴巴,既然沒有合适的話題,她還不如保持安靜。
崔勝铉總算是摘下了那枚戒指,然後将戒指放進了自己的口袋,做完這一切之後,他像是打了一場仗一樣,露出了疲憊的表情,坐在原地發起呆來。
【哥,你不想要自由嗎?】
崔勝铉實在是一個極度害怕被規訓的人。
什麼自由。
人活在這個世界上,就沒有自由可言。
上學的時候要遵守校規,長大之後要遵守法律,在公司裡有公司規定,當藝人就總是要露出假笑,歌詞裡不能帶有髒話,面對冒犯的攝像頭也不能比中指。
老實說,這個世界的大部分東西,都令人窒息和痛苦。
靈魂就應該輕飄飄的,飛到天上去。
飛到月亮上去啊。
到底是誰在用繩子套着脖子,做着不想做的事情啊。
可崔勝铉回憶起來自己被“拿捏”的時候,背着江留月,向柳天賜或者喬娜“奉獻”的時候,竟然沒有什麼窒息的感覺。
也并不覺得痛苦。
【啊,勝铉哥,好巧啊。】
【還行吧……雖然今天很冷,但是湯飯還是很好吃的。】
【勝铉哥也回老家了?那就一起吧,别辜負這樣的巧合。】
【好像在這種地方總是能見到哥呢。】
【……果然遇見了,哥,你真的很喜歡這種地方呢。】
崔勝铉頓了頓,似乎覺得自己語氣有些重,于是又解釋道:
“不要在意那些東西,隻是宗族之間正常的利益交換,不給這個,也會給那個,我又沒有吃虧,所以,别太在意了。”
“不是他們向我索取什麼。”
“……是我想為你做一些什麼。”
片刻之後他又說:
“好歹我也是哥哥啊,對吧。”
江留月怔了一下,然後有些動容,她摸了摸鼻子掩飾突然的鼻酸和感動,抿了抿嘴,真情實感的說道:“謝謝你,勝铉哥。”
崔勝铉卻一下子從椅子上彈了起來。
他抓了抓自己的手臂,一臉的受不了。
“啊受不了了,肉麻死了。”
他擡手腕看了一下表:“好像快到剪彩了,出去吧,别讓其他人找過來。”
江留月點了點頭,跟着起身。
她的發間落上櫻花的花瓣,崔勝铉順手為她撣落。
“謝謝哥。”
江留月随口道。
崔勝铉卻彎腰做了個誇張的摘帽紳士禮。
他故作優雅的表情看起來說不出的鬼馬。
江留月被逗得一個勁的笑,兩個人一前一後穿過走廊。
人群此時已經聚集得差不多了,看到他們兩個人來到,紛紛上來寒暄。
對于這種社交,兩個人都深感頭大,眼看喬娜皺着眉頭要過來,江留月幾乎是下意識的後退一步。
“挽着我,哥帶你去認識幾個人。”
崔勝铉立刻擡起一條手臂,江留月會意的挽住,喬娜果然知難而退。
江留月不自覺的松了口氣。
而崔勝铉則垂下長長的睫毛,注視着她重新露出笑容的臉。
這種注視非常短暫。
他立刻轉移開目光,看向迎上來的藝術家朋友,熟絡的和對方打招呼起來。
“這是Alice。”
崔勝铉說道:“認識一下吧,這是我非常珍愛的孩子。”
——————你可能不太知道。
我曾經這樣短暫的,無數次的,注視過你。
在這樣的,那樣的,時刻裡。
誰也不知道的時間裡。
你總是看起來沒什麼精神,總是愛笑的孩子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眼角都是濕潤的,像是剛剛哭過一樣;不吃飯也不出門,總是呆呆地看着天空的你,讓我總覺得你會飄起來然後像是泡沫一樣消失。
但我說不出‘那就消失吧’,‘如果這讓你痛苦的話,那就逃跑吧’這樣的話。
因為我自私,怯懦,有着不可告人的心思。
所以我拼了命的想做一些什麼。
“這樣做的話,能緩解你的痛苦嗎?”
“這樣做的話,算是我幫助了你嗎?”
“這樣做的話,能保持住現在這樣平穩的生活嗎?”
“這樣做的話……”
你們會永遠相愛嗎?
我是說你和志龍。
因為你大概,或者我确定,你永不會愛我。
那我希望你和志龍永遠相愛。
請你們永遠相愛。
請你們永遠居住在隔壁街區的小房子裡,我能聽到你們的笑聲,也能聽見你們在争吵,但無論如何,你們總是會在這個房子裡繼續你們的人生。
當我從我漆黑的人生望過去的時候,我總是能看到你們房子裡亮着的燈。
是幸福人生啊。
“我知道那不是月亮。”
“但那就是我的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