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志龍的心一下子就碎了,他略微急促的喘息着站起來貼近她,他低着頭看着她臉頰上的淚珠,低
下頭親掉那鹹鹹的淚水。
“怎麼了。”
他問着,嗓子啞啞的,他懷裡的人好暖和,貼着他像是一隻小貓。
“塔伊啊,怎麼了。”
權志龍扯出一個笑容,他看着江留月,輕聲的問道:“誰讓你傷心了,塔伊?”
江留月閉上眼睛,眼淚簌簌的落下來,她嗚咽着抓住對方的衣服,把臉埋進他的胸口。
權志龍的身上殘留着熟悉的煙草味,一些混亂的香水味,他的外套被老虎哥帶走了,身上隻穿了個
單薄的白色條紋襯衫,江留月感覺到自己的臉頰貼着他滾燙的胸口。
她哭着說:
“你不要走好不好。”
權志龍被她整個人鑽進懷裡搞得一晃,先是往後推靠住了沙發但沒坐住,最後隻好跌坐在榻榻米
上,江留月是一隻臉頰濕漉漉的小貓貼着他的脖頸,哽咽着說:“我好害怕,哥哥,我好害
怕……”
“不要消失,你不要走,我好害怕……”
權志龍泡吧的時候很多照片和信息就發到了江留月手機上,她翻看着那些照片,心裡頭沒有憤怒,
隻有一種空落落的,說不出的慌亂。
她哥的狀态明顯不對勁兒,喝酒的時候臉上帶着笑,眼神卻空茫茫的,不和人對視的時候,笑容也很快就消失,隻有嘴角還保持着笑的弧度,整個人的表情都是垮的。
她覺得很不對勁,這種不對勁兒,是一種從腳底向上翻湧的恐懼。
她很克制才沒有直接跑過去那個酒吧确認自己的猜想。
老虎哥扶着權志龍回來的時候,她的心一直繃着,對方不肯醒來跟她講話的時候,她就陷入了惶恐
和不安。
她害怕對方睜開眼睛的時候,是2014年的權志龍。
她更害怕,對方是2024年的權志龍。
他們彼此都知道,2024年的權志龍不會永遠停留在這裡,他們之間的時間,過一秒鐘就少一秒鐘。
是什麼會讓她哥如此逃避,甚至不敢看她,要裝暈呢?
【我不擅長離别。】
【特别不擅長。】
【所以,待在哥哥身邊好不好,塔伊,我們永遠在一起好不好?】
“塔伊,我沒有要走。”
權志龍的手指僵硬了一下,還是落在了江留月的頭頂,開始捋她的頭發:“哥哥就在這呀,我能去
哪裡啊。”
江留月不說話,擡起頭,用紅紅的眼睛看着他,像是小兔子一樣啪嗒啪嗒掉眼淚。
她不說話,但她哥立刻就投降了。
“隻是暫時的。”
權志龍幹巴巴的說道:“哥哥還會回來看你的。”
江留月撇了一下嘴,眼淚掉得更兇了,她捂着臉想要抹掉眼淚,卻怎麼都擦不幹,狠狠的瞪着她哥。
“讨厭你。”
她呼吸急促的說道:“讨厭你,最讨厭你,你又要消失了……我能感覺到……你故意的……權志
龍,你最讨厭了,你總是自己把什麼都決定了……你覺得自己很偉大嗎……你……你以為你去一次
夜店能改變什麼嗎?”
“那怎麼辦啊。”
權志龍伸手給她擦眼淚。
他看着自己心愛的小孩,露出了無可奈何的笑容:
“那我還能為你做什麼啊,塔伊?”
又不能留在你的身邊。
又不能一直保護你。
時間滴答滴答,滴答滴答的逼迫着我離别的腳步。
在這短暫的夢一樣的時間裡。
我能為你做的,就是為你争取多一些輿論的寬容,為你鋪墊好離别的前奏,為你的自由盡量的多推
動哪怕一小段平坦的道路。
你是個聰明的小孩,哥哥開個頭,你就知道該怎麼做。
隻要你想自由,那沒有人能攔得住你。
哪怕是‘我’。
也不可以。
“……真,真的要走嗎?”
江留月抹着眼淚,她的眼淚流的太兇了,整張臉蛋上都是淚痕,可憐巴巴的看着權志龍,她抽噎
着,忽然變成了一個手足無措的孩子:“可、可是……可是……”
她嗚嗚的哭了起來。
“怎麼了塔伊,哥哥還在呢,你要什麼?”
權志龍歎着氣抹她的臉,她的小臉濕乎乎的,一滴滴的淚水落在他的掌心,手指。
“我、我……我……”
江留月左看看又看看,眼睛一落在權志龍臉上,就忍不住嗚嗚的哭,她揪着權志龍的手指頭,想開
口幾次都被自己的抽噎堵了回來。
“你想做什麼?……哥哥都能陪你,别哭了,别哭了寶貝。”
權志龍自己也要很努力忍着不掉淚,日本的家族con技術了,對他來說,夢一樣的時間也結束了。
他沒什麼遺憾。
他想做的,都做了。
他撫摸到了她的頭發,陪伴在她的身邊,親過她的嘴唇和肌膚,撫摸過她的睡顔,在舞台上他們合
作了早就該合作的歌曲,他想要說的話借由這個孩子的歌聲為世人知曉,他為她盡量鋪好了未來的
道路,包括通往自由與故鄉的那條路。
要不要留在2014年,他猶豫遲疑過無數次,最終,他知道,自己無法舍棄那十年的時間,也無法舍
棄2024年裡正在等待他醒來的家人。
在這個世界的時間越久,他越是能感覺到和這個身體之間的聯系越強,他每次和2014年的自己交換
身份回到夢遊廊的時候,靈魂就越是虛弱。
他害怕自己熬不到江留月的三個月之期,隻好下定決心要盡快為她在輿論上鋪好路。
明知做戲,他也不敢去看江留月的眼睛,怎麼能想到被敏感的小孩抓個正着呢?
權志龍一邊歎氣一邊親她的眼淚,她像個小孩子一樣握着他的手指,權志龍看着又覺得想笑,笑她
握着自己手指的方式,像是嬰孩抓握反應一樣稚嫩可愛。
“你實現了哥哥的夢,哥哥也要實現你的夢才行啊。”
權志龍不想讓一切變得那麼傷感,他努力逗着懷裡的人。
江留月似乎嗫嚅了一句什麼,他沒聽清楚。
“塔伊,别哭了,好好跟哥說話,你要什麼?”
他索性将人抱在膝蓋上搖了搖,江留月臉頰和眼圈都哭得紅紅的,被他哄了好久才勉強止住了哭
泣。
“塔伊啊。”
權志龍眷戀的摸着她的臉頰:“你想要什麼?”
江留月的眼神對上了他的眼神,她的睫毛劇烈的顫抖了一下,然後一顆淚珠在上面迅速凝結。
“我要……道歉。”
江留月的回答,有點意外,但權志龍反應很快。
他迅速調整狀态,想了想說道:“好,哥哥跟你道歉,塔伊啊……對不……”
權志龍猛然頓住了。
江留月抓着他的手,眼淚不停的流下來。
她一直在哭。
就像是分開的七年裡,她在他的夢裡面出現的時候那樣。
髒兮兮,灰撲撲,狼狽不堪。
有時候是個幼童的形象,有時候是邋裡邋遢的醬得利,有時候是滿頭都是五顔六色小發繩的少女模
樣,有時候是穿着周邊T恤紮着馬尾噘着嘴很不高興的歌手Alice。
她笑的時候少,大部分就是對着他哇哇哭,哭最近好累,哭自己受傷了,哭自己摔了一跤,哭自己
沒吃飽,哭他惹她生氣,哭他小氣鬼。
權志龍睡醒了就覺得自己神經病,她遠在故鄉過的風生水起,又拿下了奢侈品代言還主演了電視
劇,她天天都是燦爛的笑臉,怎麼就非要鑽到他的夢裡面哭呢?
權志龍又開始分不清了。
這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到底是夢裡面的江留月,還是現實中的她?
“哥哥,哥哥對不起。”
江留月看着眼前的微微蹙眉,卻用淡色的瞳孔溫柔的看着自己的人,她在夢裡對着那個背對着自己
的人說了無數遍的話,自從重逢之後,欲言又止無數次又咽回去,變成刻薄疏遠,實際上在見到
2024年的權志龍之後,一直想說的話,在這一刻,終于沒能忍住。
“那時候我說的話不是真心的。”
“那不是寫給所有哥哥的信,我隻寫給你了,志龍哥,我隻寫給你了……因為想你才寫的,因為擔
心你才寫的……”
“不是因為要炒作……不是因為要給新聞轉移視線……不是為了氣你……我當時說的不是真心話……”
2019年,權志龍退役之後,簡單的在韓國整理了一下工作之後就急匆匆來到了中國。
江留月從聽說他退役就開始緊張了,她此時正處于事業上升期,整個公司幾百号人每天都在旁敲側
擊她的想法。
想也知道,複合是死罪。
但她沒有拒絕權志龍的勇氣和決心。
她知道自己過得日子不好,知道現在的情況她自己和身邊的人付出了多少。
如果她什麼都不記得,自輕自賤,看到那個男人就想要回到他的身邊。
那麼。
她罪該萬死。
江留月迷茫又痛苦,理智告訴她,分開才是對兩個人來說都好的決定。
可是她真的很想權志龍。
在看到這個人的瞬間,她就一直低着頭,不敢看權志龍的眼睛。
她有辦法回到這個人身邊去過壓抑痛苦的生活,結婚生子,就此隐沒自己的存在嗎?
她有辦法為了自己的愛情,無視這麼多人的努力付出,無視粉絲們的期待,無視他們為了讓她可以
和韓國那邊割席做出的一切嗎?
她有辦法在這個國際形勢下,選擇一個站在對立面的韓國人結婚,被自己的故鄉和國人釘在恥辱柱上嗎?
她沒有。
權志龍沒有做錯什麼。
他都敢跑過來找她了。
他們之間互相的詛咒和刻薄惡毒的争吵,早就在兩年時間裡消散,阻擋在他們之間的,從來都不是
這些。
是她。
她要自己的事業平順坦蕩,她要自己的未來扶搖直上,她要萬衆矚目,她要數百萬數千萬人的大
愛。
可是,明明可以好好說的。
她難道不知道她哥嗎?
隻要好好的說明白,也許權志龍還會扶她一把。
她當時為什麼沒有能好好的說?
她為什麼要在權志龍拿出那封信的時候,像是被踩住尾巴的貓一樣瘋狂的掙紮否認,她到底在害怕
什麼?
江留月花了很久才明白自己當時為什麼那麼氣急敗壞。
她在害怕一個一眼看得到頭的人生,她在害怕走上喬娜走過的那條血淋淋的路。
曾經要私奔,要一起殉情的人,也會鬧到出軌,鬧到自殺也會被無視的兩看相厭,把自己的人生托付在一個男人身上,是這個世界一等蠢事。
‘塔伊,跟哥哥回去吧,塔伊啊。’
‘春天來了,我們和好吧塔伊。’
為什麼看着權志龍的雙眼,她依然想要奔赴世界第一蠢事?
不能回去。
不能回去。
回去的話,人生不就完蛋了嗎?
難道要回去過那種窒息的人生,成為權志龍的附屬品嗎?
江留月分裂成了兩個自己,一個是貪戀溫柔的自己,一個是冷靜理智的自己,她很清楚哪條路才是
對的,不是嗎?
冷靜的江留月權衡利弊。
她放棄了權志龍。
她那瞬間,明知道那是一顆真心,她也依然看着那顆真心被砸得粉碎。
她選擇了自己的路。
在那條路上,她走得很好,一帆風順,步步青雲,爬上了無人的頂峰,如此高處不勝寒的過了好些
年。
這條路走到頂峰之後,她在頂峰見了一面權志龍。
2023年巴黎,他們站在一起,CP粉們說他們是‘頂峰相見’。
那是一場很溫和,很官方的談話。
因為太溫和官方,太禮貌太客氣,她嘴裡的話轉了很多圈,都沒能說出口。
“哥哥,對不起,是我覺得抱歉,是我覺得對不起……”
江留月從小惹禍,權志龍從小跟在屁股後頭收拾,有時候權志龍也被她氣個半死,話都不想跟她
說。
江留月就撒嬌賣乖的跑到權志龍旁邊,哼哼唧唧的叫,哥哥哥哥,哥哥對不起嘛。
權志龍被她撒嬌的心煩,罵她讨厭鬼,她也不生氣,哼哼唧唧的求原諒。
權志龍的臉色稍有緩和,江留月就立刻順杆爬,她撈起她哥的手放在自己的腦袋瓜上,然後抓着她
哥的手腕移動摸摸頭。
她露出一個乖巧的笑容:“謝謝你原諒我,志龍哥。”
權志龍翻了白眼,大手抓着她軟軟的頭發一頓搓,把她的發型全抓亂才解氣,然後又找個梳子給她
紮小辮子。
江留月靠在她哥的膝蓋上昏昏欲睡,透過劉海看到權志龍因為專注緊緊抿着的嘴唇。
“哥哥對不起。”
她哼哼唧唧。
權志龍白她一眼,擡腳踢她的屁股,讓她不要亂動,說辮子要散了。
江留月眯着眼睛,感受寬大修長的手指撫摸頭頂和頭發的舒适感和踏實感。
“原諒我吧,哥哥。”
江留月濡濕的睫毛微微都懂,她兩隻手抓着權志龍的一隻手不撒開。
權志龍歎了口氣,将她拉進懷裡,用另一隻手撫摸她的頭發。
江留月蜷縮在他懷裡,沉甸甸,又輕飄飄。
權志龍忽然抿了一下嘴,将人抱緊,讓江留月摟着他的脖子,她濡濕的小臉貼着他的鎖骨,還在不
斷抽噎。
他的眼前再次出現江留月的臉。
不是夢裡。
是2023年的巴黎。
她歪着頭,看着自己,黑白分明的眼睛裡,像是有很多很多話要說。
她看着有點緊張,一直在咬下嘴唇。
他們太久沒見了,權志龍不太敢看她,于是躲閃開了眼神。
合影的時候,江留月站得很近,他垂眼的時候,能看到她的頭頂。
他下意識的,手指蜷縮了一下,甚至都擡起來了。
江留月立刻用眼睛緊緊地盯着他,眼珠子圓滾滾的,眼巴巴的看着他。
‘算了,今天發型那麼漂亮,不給你揉亂了。’
江留月怔了一下,然後低下頭,再擡起頭的時候,對他笑了笑。
大約是他的錯覺。
她低下頭的時候,嘴巴撇了一下。
像是在忍住眼淚。
【附:前YG歌手Alice寫給在白骨軍隊服役的G-Dragon的信件公開,感人的兄妹情引發熱議】
【圖:手寫信】
志龍哥:
給我們正在努力服役的志龍哥的信,希望你能順利的看到,所以認真的寫下。
哥哥,在軍隊應該很辛苦吧,聽說你拿了很多優勝,真令人佩服…從練習生之前的時間開始,志龍
哥都是很要強的性格,不管到哪裡都不會落人一步。
可是因為這樣的要強,聽說舊傷也因此發作了,我看到你因為腳踝的事情在住院治療的新聞,這讓
我感到很擔心,要強雖然是好事,也是志龍哥的特點,但太要強的話很容易受傷,想一下愛你的家
人、成員們還有粉絲們,适當的‘柔弱’一點怎麼樣呢?
志龍哥,養病是和工作一樣重要的事情,要聽醫生的話,好好的吃藥和複健,好好的睡覺休息,不
要再生病了,吃好吃的東西而不是苦澀的藥吧……不要生病,好好吃飯,希望你能不被疼痛困擾的睡好覺,能健康順利的度過兵役期的話那就太好了。
志龍哥,你退伍的時候是春天,到了那個時候我們見面吧,一起吃好吃的飯,聽好聽的歌曲,那時
候應該會有很多有趣的事情可以交談,就像是過去那樣。
期待着春天的到來,下一個春天很快就來了。
春日約定人 Alic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