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完年,外出打工的人們帶着家人的不舍和牽挂,又踏上了離鄉的征程。
我和楊钰是同一天開假,蕊兒請了探親假回省外的老家,要晚一周才回來,瑾瑤聽說去了外地出差。
除夕那天晚上,蕊兒曾試探性地問我,能不能實現她的新年願望:送她一個女朋友。
我明白她的意思,也早就預想過這麼一天,但她真的開口時,我還是退縮了。
她曾說過,父母一直要求她回老家那邊,所以她再“玩”半年左右的時間,就會離開這裡。
我說我不想異地戀,就不要白白耽誤了你半年的青春。
蕊兒說她不介意,青春就是用來及時行樂的。
我說我和前任是因為異地而分開,我的心裡好像還有她。隻是沒有告訴她,那天見面的楊钰,就是我的前任。
蕊兒說她不介意,誰還沒有幾個前任呢,她有信心比她好。
蕊兒越是什麼都不介意,我越是怕辜負了她。我不确定自己是真的喜歡她,還是隻把她當作了“安慰劑”,我更不想在愛得正深的時候,又不得不接受分離。
失戀後錐心的痛,讓我心有餘悸。
我恨自己的重情,難以拿起,更難以放下。
我想把心騰幹淨了,再裝進另一個人。所以拒絕了蕊兒。
原以為蕊兒會及時地放棄這沒有結果的感情。可她像個沒事人一樣,仍舊每天熱情地同我分享她的世界。
而我,也在努力,努力地把心裡那個人徹底趕出去。
周五半夜,我被一陣門鈴聲驚醒,以為自己在做夢,但随後又傳來門鎖上輸入密碼的聲音。我的大腦瞬間一陣空白,緊張到忘記了呼吸,新聞裡那些入室搶劫,甚至謀财害命的橋段一一湧入我的腦海。
如果下一秒就有人進來,我是繼續裝睡,還是奮起反抗?我的心髒撲通撲通地用力頂撞着胸腔,渾身沁出陣陣冷汗。
我摸到枕邊的手機,緊緊握住,卻不知在這樣緊急的時刻能打給誰。
好在片刻後,整個世界又恢複了死一般的寂靜。我繼續側耳傾聽,什麼動靜也沒有,用顫抖的手點亮手機,淩晨兩點。
我不敢給家裡打電話,怕他們憂心,也不好意思打給蕊兒,畢竟我剛拒絕了她的表白。隻剩楊钰了,可我又怕電話驚擾了她的枕邊人。
我還是給楊钰發了消息,告訴她有人試圖開我的門鎖,讓她天亮後記得問候一下我。
我害怕自己出了意外無人知曉,直到十天半個月後才在新聞上出現我的噩耗……
那一夜,我度秒如年,腦袋裡上演了百八十個恐怖故事。我一秒一秒地數着時間,盼望着下一刻太陽趕緊升起。
直到六點左右天微微亮時,身心俱疲的我才敢有了困意。
再被手機震醒時,已經快十一點,是楊钰打來的。
“喂,你沒事吧,真要被你吓死,還不接電話我就報警了。”
聽見楊钰的聲音,又想起昨夜的驚心動魄,我瞬間紅了眼,啞着嗓子回道:“我才是差點被吓死的那個。”
楊钰的聲音緩和下來:“應該是有人走錯了房号,哪有會按門鈴的小偷。”
似乎有點道理,可那人還試圖輸密碼了……
“就因為以為是自己家,才會輸密碼啊,小偷都是直接撬鎖的。别自己吓自己。”
她說得輕描淡寫,似乎我真是那個小題大做的人。可在昨晚那樣的情景下,半夜三更,孤立無援,我真的被吓壞了,說是有生以來受到的最大驚吓也毫不為過。
中午,我詢問物業樓道裡是否裝有監控,他們說沒有。我開始恐懼黑夜的來臨,試探性地問楊钰,能不能來陪陪我。
她開始還在開玩笑,說難得的機會,讓蕊兒來陪我。我蓦地有些生氣,氣她的敷衍,也氣自己的不争氣。
她是有對象的人,我怎麼能提這麼沒有分寸的要求。
可我們即便不是情侶了,連朋友間的關心也要變得吝啬了嗎?
蕊兒也發來了消息,說她周日回來,問我要不要一起吃晚飯。我把昨晚的事情簡單同她說了,她很是着急和擔心,還說要改簽今天的機票,晚上來陪我。
對比楊钰的冷漠,蕊兒的擔憂和行動更讓人感動。哪怕隻是一個口頭的客氣和陪伴,楊钰都不舍得給我了。
“我沒事,隻是當時被吓到了。你好不容易回趟家,多陪家人幾天。”我感激地回絕了蕊兒。
既然拒絕了她的愛意,我就不會去索要她的付出。
可楊钰呢,明明清楚了她不再愛我,卻還是想得到她的在乎。
下午,楊钰問我要不要一起吃飯,說是瑾瑤不在,一個人懶得做飯。其實這也是我總覺不甘心的一個原因,楊钰隻有在落單的時候,在無所事事的時候,才會想起我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