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自己,好像在等着被誇獎。
他放下筷子,真心道:“很好吃。”
宋錦被誇得有些愣,甚至不好意思的低下頭。
“夫君覺得好吃就好,日後我再給夫君做。”
宋錦說着,還在悄悄地看謝峤的手指。
剛剛她就看得有些發愣。
沒想到她夫君的手指修長白皙,不僅握筆那般好看,連用筷子都是說不出的文雅。
這般好看的手指,應當做什麼都很适合吧?
謝峤将碗裡的藥喝光,他往日不太識得醫術,但這幾味藥他卻熟悉。
當年他受傷,府中便是拿這些藥材來給他進補。
這些藥材定要花許多銀錢。
不過幾副藥,他那些抄書的錢都未必夠。
這個小姑娘,對他倒是真心實意。
謝峤默默記下,盤算着日後将她帶回京都,定會給她謝府所有的庇護和榮耀,到時就算她出嫁,也無人敢欺她。
正當謝峤思索的檔口,宋錦已經吃好晚飯,洗漱完畢換了寝衣,再次回到房間。
謝峤依舊坐在四方桌前。
宋錦抿抿唇,她輕車熟路的上榻,抱着被子看着他對着書一臉認真的抄,忍不住提醒道:“夫君,抄太多了對眼睛不好,我們不差這些錢的。”
謝峤并未回答,而是問道:“修牆的工人何時過來?你白日不在家,我來監工即可。”
宋錦被問的一愣。
隻不過謝峤背對着宋錦,并未看到宋錦愣住的一瞬。
緊接着,宋錦回答道:“暫時修不了了。”
謝峤擡眸:“嗯?”
宋錦手指揪着被角,聲音低低的:“今日我去找工匠,他們說冬日裡不能修牆,修了也不穩固,怕砸了手藝和口碑,所以要等到開春才能來修補。”
謝峤沒有出聲。
屋子裡蓦地有些冷。
宋錦發誓,她沒有騙人!
冬天真的不能動工的!
隻不過她今日沒去找工匠罷了,剩下的她真的沒有編瞎話!
謝峤還是沒說話。
宋錦生怕他趕自己出去,于是迅速地鑽進被窩裡,将床帳放下,圍得嚴嚴實實的,最後扔出來一句:“夫君我先睡了,夫君晚安。”
不管同不同床了!
不被趕出去才最是要緊!
她可是好不容易才進來的!
而依舊端坐在四方桌前的謝峤卻停下了筆。
開春才能動工嗎?
那這一個冬天,他豈不是都要在這裡坐着?
謝峤想着,他回頭看向帳子中的小小一坨,無聲又無奈的歎氣。
總不能把人給趕出去。
外面冰天雪地的,這又是她的家。
說到底,還是他占了地方。
他摁了摁眉間,讓自己清醒一點,随即執筆,又抄了幾卷書。
直到天快亮了,謝峤才用手撐額淺淺睡去。
宋錦這一晚睡得并不好,甚至還做了噩夢。
夢裡她被樊老爺壓着回府,樊老爺兇神惡煞,不僅掐着她的脖子,還惡狠狠地對她說:“讓你做續弦你不來,那就做小妾!”
救命!
她才不要!
天光還未破曉,宋錦便被噩夢硬生生吓醒。
她擁着被子從床帳中坐起來,屋中的燭火已經熄滅,她借着月光看到謝峤正在桌前小憩。
宋錦其實有些怕,她想着要不要把樊老爺的事情告訴謝峤。
可是看到謝峤甯可坐在桌子前睡也沒有和她同床,她到嘴邊的話就硬生生地被咽了下去。
她如果說了,看起來會很麻煩吧?
況且隻是一個噩夢而已,興許樊老爺早就把她給忘了也說不定。
在宋錦起來的瞬間,謝峤就已經醒了。
他遲遲未出聲,怕吓到宋錦。
直到聽着宋錦穿鞋的聲音,他才低聲問道:“你今日起的這般早?”
外面将要拂曉,謝峤的聲音素日都是清亮的,可如今卻少見的帶了些慵懶倦怠。
他的聲音與昏暗纏繞在一起,宋錦瞧不清他的神色,隻聽着他的聲音,耳根便有些發熱。
他他他,他這麼說話。
真的太勾人了。
往日正直的聲音怎麼會變成這樣啊!
宋錦這麼想着,她的眼神不由自主地往下瞟。
聽說他們男人早上起來會有反應,他這般聲音,是不是已經……
宋錦抿唇,覺得再想下去就太過分啦!
她趕緊從床榻上爬下來,遮掩着臉:“昨天出攤晚了,有好多人都沒吃上飯,今日我要早些,夫君你休息吧!”
說着,宋錦便裹着襖子推門出去。
謝峤卻看着她的背影,神色沉沉。
她剛才分明睡得有些不安穩,醒來也并不是什麼要早些出攤,她是不是碰上什麼事了?
難道是京都的人盯上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