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婚書（2）

第一節：錯位儀式

銅鏡炸裂的刹那，肖重被陸輕舟拽進漫天飛舞的紙錢雨中。腥甜的液體濺在鎖骨處，他低頭看見懷表鍊纏住了對方滲血的蓮紋。

"第三次觸碰。"陸輕舟的拇指碾過他染血的唇珠，"肖老師犯規了。"

腕間金镯突然收縮成毒蛇形态，肖重反手抽出妝台上的銀簪刺穿蛇眼。簪尾嵌着的翡翠映出詭異畫面：時墨言正将腦機接口插進白骨新娘的脊椎。

"子時三刻！"秦舟的吼聲裹着陰風撞進耳膜。東廂房的十二扇雕花木門同時洞開，紙新娘的轎簾被掀起一角，露出纏着紅線的手骨。

肖重甩開陸輕舟疾退三步，懷表蓋彈開的瞬間，血色月光在表盤投下卦象——「澤火革」。鎏金秤杆突然橫在眼前，陸輕舟用秤鈎勾起他松開的領帶："肖老師沒發現嗎？從進來到現在，你說了四十九個字。"

腐壞的喜糖在腳下爆開粘稠漿液，肖重突然意識到異常。所有NPC都在模仿他的肢體語言，紙新娘塗着丹蔻的指骨正與他同步轉動懷表旋鈕。

"儀式要活人血。"時墨言的聲音從白骨堆裡傳來，她正用口紅在頭蓋骨上寫代碼，"你們誰去喂那個新娘子？"

楚朝突然撞碎屏風沖進來，警用匕首紮着半截斷舌："西廂房的西洋鐘...在吃秦舟的表！"

肖重轉身時撞進陸輕舟的檀香氣裡。那人唐裝下擺掠過他膝蓋，并蒂蓮紋爬滿頸側："肖老師選吧，用我的血還是你的？"

懷表齒輪發出刺耳摩擦聲，肖重突然将銀簪刺向自己左腕。鮮血滴入銅盆的刹那，水面浮現出二十年前的婚書——新郎姓名處赫然是陸輕舟的筆迹。

第二節：記憶暴走

紙新娘的蓋頭突然罩住肖重，腐臭的綢緞勒進喉結。陸輕舟的體溫從背後貼上來，染血的手指插入他指縫："别動，她在讀取你的情脈。"

無數紅線從心髒位置迸發，肖重在窒息中看到記憶回溯。三天前的古籍修複室，陸輕舟用朱砂筆在他鎖骨畫符，符咒圖案與如今纏在身上的紅線完全重合。

"你改過我的記憶。"肖重肘擊對方肋下，在漫天飄散的紙灰裡扯斷紅線，"車禍現場根本沒有那本《黃曆通勝》。"

陸輕舟悶哼着撞上合歡樹，枝頭雙生花濺出毒液。他笑着拭去嘴角血漬："肖重，你确定現在是現實？"

時墨言的尖叫刺破幻境。白骨新娘正捧着她的臉，兩個少女的皮膚開始像素化融合。肖重甩出懷表鍊纏住房梁，表蓋内側的母親照片突然流下血淚。

"碰到你了。"陸輕舟的聲音在耳蝸深處震顫。肖重驚覺對方的手掌正貼着自己後頸，他們維持着詭異的交頸姿勢懸在房梁——這是第五次觸碰。

記憶洪流轟然決堤。

第三節：往生幻境

2017年清明雨夜，肖重看見二十三歲的自己躺在ICU。陸輕舟跪在病床前，将半塊同心佩塞進他潰爛的槍傷。染血的手指在胸口畫出并蒂蓮，每一筆都帶着咒文金光。

"用我的命換你的時辰。"年輕的陸輕舟咬破舌尖吻上他冰涼的唇，"從此你的心跳就是我存在的錨點。"

場景碎裂成萬花筒。2020年考古現場，肖重看見陸輕舟的越野車沖下懸崖。翻飛的殘頁裡，《黃曆通勝》正吞噬着駕駛座上的血泊。

"這才是真正的第三次輪回。"現在的陸輕舟從記憶裂縫裡走出，唐裝浸透暴雨，"肖重，你每破解一個副本，現實裡的我就會腐爛一寸。"

肖重抓住他衣領按在懸崖邊緣："所以你是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