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某人的一句話,她迫于形勢不得不違背心中意願入住王宮。
才不過一天的時間,又因此人的一句話,她被安排與恩奇都出宮視察平民生活。
喜怒無常,随心所欲。這些詞都無法準确定義英雄王在愛瑞兒心裡的性格與形象。
看不清也摸不透,他的脾氣秉性,難以捉摸。
她披上與士兵穿着相仿的寬大鬥篷,在胸前用金屬卡子固定,鬥篷上還有圓點紋飾。出于謹慎,将鬥篷的連帽沿處再向前攏了攏,直到确定自己的臉不會被烈日曬到,愛瑞兒才終于放下心,與恩奇都踏上行程。
舍棄代步的驢車,隻是挑選了幾名精悍的士兵,一行人選擇步行巡視。
一路上,愛瑞兒一直在窺視恩奇都的一舉一動。就在昨夜,吉爾伽美什突然向她下達了這樣的命令。疑慮的同時,她的心裡也做出了一個大膽的決定:無論無何,她定要把握住這個難得出宮的機會。
看穿了少女的小心思,英雄王給予她威脅式的暗示:那位表面上看似溫柔的恩奇都――他的友人,絕不是個可以用[小心思]輕易對付之人。
細想之下,愛瑞兒也明白。
再怎麼說,這個泥人也是擁有了能與英雄王匹敵的力量、被他視為世間唯一對手之人。
他的力量或許不亞于英雄王,雖然無法依靠蠻力擺脫他的監督做到逃之夭夭,可愛瑞兒還是抱有僥幸,隻要他的性格不像吉爾伽美什那般惡劣,她應當是有辦法應付的。
體恤下屬,溫柔待人的恩奇都,靈動的外表,任憑誰都無法想象這是一可以自由變幻為各種鋒利兵器、穿刺于敵人胸膛的身軀。
正如愛瑞兒所想,他的性格,看上去比英雄王要好得多。
隻是――
不合時宜的巡視,不合常理的安排。
愛瑞兒始終認為,她與恩奇都此行并非普通的視察民情那麼簡單。
“你不要過分緊張了。”
仿佛察覺到少女内心的揣測波湧,恩奇都轉過頭笑着安撫她。
“你是來自深淵神靈吧,我聽說過有關你的事情。難得來一次人界,此行全當做是出宮散心遊玩。畢竟一睹烏魯克王城風采的機會,于你而言并不多。”
“你們此行的目的是什麼?”
直接了當地問出心底的疑問,行至恩奇都旁的愛瑞兒緊追不舍繼續問道:
“你,與他,你們究竟有什麼圖謀?如果你再以出宮視察的理由搪塞我,那就不必白費口舌了。”
沒有閑情雅緻去管别人的事,無論在神界還是人界,愛瑞兒都不改她冷漠的本性。
之所以發問,也是出于她心裡的不安。
他人之事,她一直持旁觀态度。
可若是牽涉到與她自身相關之事,那就另當别論了。
隐隐覺得,此行像是醞釀着什麼陰謀似的。在恩奇都平靜的眼眸深處,她似乎能看到波瀾未起,卻蹿動着蠢蠢欲動的陣陣波紋。
“在我之前,你應當也問過他同樣的問題吧。他的給你的答案,也是我的答案。”
聽完恩奇都算不上回答的回答,愛瑞兒的臉色漸漸難看了起來。
很顯然,這個答案并不令她滿意。嚴格說起來,她不滿的,應該是臨行前夜,吉爾伽美什對這個問題的随意搪塞。
“你在神殿上的表現,我也略曉一二。”
像是故意忽略此時少女心裡的憤懑,恩奇都以閑聊的心情開口。
“我的友人,他原諒你的嫁禍栽贓,也對你的無禮一笑置之,更是在你生命危急之時,助你入睡、準備膳食,教予你這個世界的生存……”
“如果你的目的是想要我對他感恩戴德,我可能要讓你失望了。”
毫不遲疑地打斷恩奇都的話,對于對方後面所要說的内容,她一點興趣也沒有。
“視他人恩惠如滴水,記他人傷害如深海――這是吉爾伽美什在神殿對我的評價,我不得不承認,他看人的眼光很準。明白了麼,你剛才所說的那些于我并無意義。”
“你可能誤會了,我不是要你感激他。隻是想告訴你,在這樣的情況下,他不會做出對你不利的事情。所以你不必太憂心我們此行的目的。”
覺得恩奇都話中有理,愛瑞兒也不再說什麼。
沉默片刻過後,打破兩人沉寂的是從恩奇都嘴裡發出的無奈苦笑聲。
“你對他的怨念還真是深重啊,好歹無論在神殿和人界,他都算救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