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不上熟悉烏魯克的風土人情,但有關人類的曆史,愛瑞兒也從石闆裡獲得了大量的知識。
自然的,對于聖婚儀式無法進行這件事情,她很清楚會帶來怎樣的後果。至少,于烏魯克子民而言,其為不祥。
“曆任國王都會通過與國家的守護女神進行聖婚儀式,從而保佑自己的國家更加繁榮昌盛,子民安居樂業。這一任的王倒是思路新奇,再怎麼自大也該有個限度,跟着這樣的王,你們也是辛苦。”
愛瑞兒說出這番話,并不代表她對西杜麗,以及烏魯克的子民産生多少同情,若是如此,她大可不必說出實情給西杜麗增添煩惱。
――離間挑撥臣民與王的關系,一針見血地将子民内心深處對王哪怕一分動搖剖析放大。
這才是愛瑞兒的目的。
然而還沒等西杜麗開口,愛瑞兒就清楚得知自己的計劃失敗了。
因為無論是眼前這位祭司,還是她的侍女貝尼娜,在說起英雄王的時候,她們的眼神總是閃着異樣的光芒。
憧憬,崇拜,信任。
又一次,愛瑞兒從他人眼裡看到了這樣的東西。
“的确,無法舉行聖婚讓我們很擔憂,那位王的任性無論如何也不是我們可以去幹涉的,我們隻能做一點力所能及的補救措施,無論是為了烏魯克,還是那位王。”
果然,西杜麗笑着說出的話讓愛瑞兒很不悅,但她現在沒有心思去因為這種言語上的小沖突來懲罰這位祭司。
畢竟,恩奇都就在離她不遠的地方,哪怕是佯裝乖順,也要做到連自己都相信,日後才能騙過現在不知在哪裡的那位随心所謂的王。
不想再說什麼了,對于這個表面誠心向神祈禱,實際内心卻對英雄王懷有不可動搖的信任的祭司,愛瑞兒已經失去了與她對話的興趣。
緩緩踱步環視祭壇,其中有不少東西引起了愛瑞兒的目光。
而她拿起的唯有其中一樣。
透明的玻璃瓶,容量小到不細心看根本就是可以輕易忽視過去的東西,卻因其内容物的絢麗,終于引起了對色彩沖擊極為敏感的愛瑞兒的注意。
“這是……”
西杜麗剛想開口說什麼,對方就已經把瓶口打開了。
霎那間,濃烈的香料味從瓶内散發出來,吸入鼻腔裡的那一刻令愛瑞兒感受到了難得的刺激。
味道之濃,即便她立刻蓋上了瓶口,其刺激之味仍充斥在空氣之中久久未能消散。
“這究竟是什麼香料,怎會有如此嗆人的味道?”
抱怨之餘,愛瑞兒開始慶幸起來。
所幸方才及時蓋上瓶蓋,沒有在一氣之下把它砸了,不然那彌漫出來的味道可就完全不受她控制了。
“抱歉,這個東西,巫女們還沒能及時收起來……事實上,這是伊什妲爾女神的東西,我們并不知該如何處置它。”
“伊什妲爾的?”
“不錯,是大女神的香料……這個……”
欲言又止,西杜麗的臉頰泛起了兩片紅雲,不好意思再說下去,她隻能扯開話題:
“總而言之,這東西是不會對普通人産生什麼影響的,您不用在意。”
聽了西杜麗的話,愛瑞兒有種不好的預感。
――對普通人不會有影響。
可是,自己并非普通人,而是神靈。
既然是伊什妲爾的東西,那應當也是給她自己用的,隻是愛瑞兒并不認為伊什妲爾會用這樣的香料,平日路過伊什妲爾身邊之時也未從她身上聞到這麼刺激的味道。
那麼,這東西……
當愛瑞兒正想問出口時,有巫女小跑着過來,在祭司長耳邊說了些什麼。
聲音雖輕,不經意提取到關鍵信息的愛瑞兒面露驚色。
與此刻西杜麗的表情不同,一個是驚恐,一個則是驚喜。
選擇與西杜麗相反的路,愛瑞兒徑直往内庭走去。
她很清楚,這位祭司即将接見的是何許人也。
混拌着香料的清風将巫女在祭司長耳邊的話刮入愛瑞兒耳裡,隻是寥寥幾個字,再加上祭司長的神情,已足以令愛瑞兒明白這座神廟已迎來了怎樣一位客人。
不對,烏魯克的東西皆屬于他,那麼稱其為[客]便犯了邏輯上的錯誤。
她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他,看了看手腕處因天之鎖勒過後形成的無法複原的傷痕,她不清楚恩奇都是否會像他承諾的那樣包庇一路上她的罪行,她也不确定自己能否瞞得過英雄王銳利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