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骁抽煙的時候，又連着接了好幾個電話，最後一個，是伴郎付維的。

付維昨天沒去酒吧，睡的也早，今個一早才在微信群裡聽說昨晚的事兒。他們這個圈子就是這樣，一點八卦就能滿天飛，飛得人盡皆知，何況謝骁本來就是話題人物，昨天又是這麼爆炸性的場面……

謝骁和姜甯的婚禮在V店舉行，這會兒付維在V店頂樓近千平的星光廳跟着招呼客人，但是心裡又忐忑得不行，聽昨天群裡那描述的場面，真要那樣了，今天這婚禮，還能成麼？

結果謝骁就來了一句：“你巴不得我和姜甯的婚禮黃了吧？”

“你倆婚禮黃了，對我有什麼好處？”付維覺得好笑：“我是在乎那點份子錢的人麼？”

“你自己清楚。”謝骁吐了口煙，覺得很累，“一會兒我直接過去。”

“得嘞，您快來吧，您不知道這邊都亂成什麼樣了？高慶鶴那小子可放話今天要把你灌死為止，我跟你說，我替你擋别人的酒還行，他那個酒瘋子我可擋不了啊。”

“廢物。”謝骁挂了電話。

正好他父親的車也開了出來，司機和秘書在前面，謝闖坐在後面，一身西裝筆挺。

路過謝骁的時候，車子稍微停了一下，謝闖搖下車窗，對謝骁說：“如果今天出現一點差池，你知道會是什麼後果。不過，隻要今天一切順利，昨晚的一切，我都可以既往不咎。”

“我心裡有數。”

謝骁想了想，說：“爸，我還有一句話，挺想問你的。”

“說吧。”

“為什麼姜甯一說要聯姻，你們就同意？您也知道，姜氏現在就是個無底洞，和姜氏聯姻，怎麼看都隻有百害而無一利，您在職場上，可一直都是我的老師，我的那些手段，多半也是跟您學來的，您可是向來隻談利益不看感情的，怎麼，這麼明顯一個坑，說跳就跳了？”

“你從我身上學到的，不過是九牛一毛，你真以為，那些點頭哈腰捧着你的，就都是被你治服的？笑話，你的那些手段，也就在謝氏，能讓你成個呼風喚雨的人物，但凡你沒有這個姓，你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您什麼意思，直說就是。”

“你覺得姜氏爛泥扶不上牆，那是你的看法，你的看法，不一定就是對的，有時你看到的，也不一定就是真的，謝家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我之所以同意甯甯，有我自己的考慮。再一個，你也知道，你爺爺和姜老爺子的關系，姜家對你爺爺有恩……”

“沒錯，”謝骁笑着說：“您有您的考慮，爺爺也有爺爺的考慮，沒錯，你們什麼都考慮到了……就他媽的沒考慮到我，是吧？當年姜甯是怎麼對我的？你們不是沒見過？所以您兒子的幸福，在你們心中，就一點都不重要，對不對？”

謝闖看着自己的兒子，終歸歎了口氣：“婚禮十一點開始，别遲到。”

說完，謝闖的車子就開走了。

謝骁嗤笑着掐滅了手中的煙頭，他劃開手機，看着又打開的二十多個未接來電，也不打算再回了。

剛才幾根煙，讓他解了解乏，他揉了揉發酸的肩膀，換到駕駛座，正準備開車去酒店，就見管家小跑過來攔住了他。

“少年，夫人喊您快上去換衣服呢。”

“讓他們送酒店去吧。”謝骁說，“我去那收拾。”

“這——”

見管家沒讓開，謝骁煩躁地按了下喇叭。

“有問題嗎？”

“少爺，您知道，這一會兒，還得新郎把新娘抱上婚車的，這是接新媳婦兒的規矩，姜小姐沒從娘家出門子，可是夫人說了，從咱們家走，也不能少了這些規矩。”

謝骁微微怔了怔，不知想到了什麼，握着方向盤的手漸漸收緊。

半響後，他還是按了下喇叭：“我說免了，您告訴我媽，我先過去了——”

“你過去，你過去哪？”謝母的聲音從管家身後傳了過來。

謝骁看到她媽，她今天穿了件暗紅色的手工旗袍，好看得很。他說道：“媽，婚禮那邊客人多，付維剛剛打電話說他忙不過來了，我得趕緊過去幫他。”

“客人你不用管，你爸和你三叔四叔會招呼，再說，你爺爺都去坐陣了，還有什麼好擔心的？平時那些人小蝦小醬的，見你爺爺一面可都不容易呢。”

謝家這邊，也就一個移民的姑媽一家，派了個代表，騰靳陽來。其他的親戚，倒是都來齊了，甚至一些遠方表親也都來了。

“我的那些朋友，爸和三叔他們也招待不了啊。”

“你那都是狐朋狗友，根本用不着招待，讓小維一個人去對付。”顯然，謝母高估了付維的交際能力。

“好麼，您這是把付維當您親兒子了啊，可勁兒使喚。”謝骁又說，“再說，我那狐朋狗友不也都是您看大了？人好歹是來送份子錢的，這麼埋汰不好吧。”

一會兒見到人家父母，還得猛誇，多打臉呢。

“總之你不許先走，甯甯馬上就畫好妝了，你也趕緊給我上去化妝換衣服，一會兒吉時一到，你就把甯甯抱下來，等鞭炮一響你就出門，直接上婚車，記住，這過程千萬别讓甯甯踩地啊！哎呀你快去，快去呀，我跟你說，攝像師什麼的都在樓上等着呢……”

謝母年輕時就是個溫溫柔柔的大美人兒，老了威力不減當年，撒起嬌來老的小的都遭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