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是你們龍蘇大人哭——”
“我們龍蘇大人是古武劍道護界之神,修為高超為人嚴肅,不會因為敵手的一支曲子堕淚。”
蕭澤:“……”
無法交流的兩人,暫時放棄了交流。
洞室裡一片安靜,蕭澤收拾着他的盲杖,越清城身上隻裹了件銀衣,這還是龍蘇神像化為虛無的那一刻,從他身上掉落下來的。
他的鵝,他的血情,以及聖蘭香丸,補心丹,還有他的銀色大氅,都被那個“越清城”一并打包走了。
血情沒有頂多是找不着心髒,可他一日不食補心丹,恐不知哪刻就要化為怪物。
他活了這麼久,已經是無心人的後期階段了,離不開補心丹。
此時被這件事攪擾,反倒忘了另一件古怪。
蕭澤走在他前邊,越清城不聲不響地跟着他,隻聽那妖問:
“小五這麼喜歡龍蘇尊者麼?”
越清城點頭,垂眸望着掌心已經顯露出來的青筋:
“我頸上戴着隻龍蘇玉雕,每次我快死了,他便用天神金光救我。”
那妖不清不楚地“嗯”了一聲,冷不丁地轉過身,恰好看見了越清城低頭望着手腕青筋的模樣。
越清城的手猝不及防被人拿起,隻見那隻妖正看着他腕上的青筋,他作為無心人最隐秘的, 最羞于啟齒的地方,不禁又惱又怒:“你做什麼!”
那妖輕描淡寫地伸出食指與中指,兩指間夾着一層金光,一寸寸刮過他腕上的青筋,頃刻之間,那猙獰發黑的莖絡消失了。
蕭澤松了他的手腕,轉身走了:“這有什麼,不妨事。”
依稀的聖蘭香撲鼻而來。
越清城愣了下,擡眸間,恰好看見那妖象征不詳黑羽翅,被光線勾勒地很好的身形,輕衣,墨發,風流而潇灑,既沒對他腕上的猙獰評頭論足也沒表現地很詫異。
“小五?”那妖見他不走,又喚。
“下個鑰匙阿澤抽罷。”他道。
蕭澤轉過身來,定睛瞧他,“好。”
兩人一直不聲不響地走着,誰都沒再說話,蕭澤抽了兩次,一把金鑰匙, 一把紫鑰匙,有他在前邊逢山開道,兩關闖得并不驚險。
不聲不響了一路,蕭澤忽而讓一疊匣子浮在空中,“你抽。”
越清城伸手正将拿一個盒子下來,卻聽那妖道:“你方才喚我什麼,我沒聽清。”
越清城沒有理會,打開那匣子一看,是把黑鑰匙。
蕭澤仍笑着追問:“你方才喚我什麼,你再喚我一聲。”
越清城将那鑰匙舉在他眼前:“這關恐要難闖,上次便難闖得很。”
蕭澤一把抓下他手裡的鑰匙,讓他欲躲的目光無所遁形:“你叫我什麼?”
越清城眸光微愠,忽而搡了他一把:“阿澤!”
轉身往石門處走去,身後那妖大笑幾聲,在他身後追了過來,窮問不舍:“小五,你再喚我幾聲,我喜歡聽的……”
那妖隻是笑,越清城突然停了腳步,也不躲了,徑直對上他的目光,變着音調,連喚了好幾聲“阿澤”,又是笑又是咬牙,直視着他的眼睛:
“怎麼樣,好聽麼,阿澤哥哥?”
那妖頓了步,而後抿了下唇,隻見一大朵紅暈從他的脖頸升上來,那妖微微偏着頭,也不說話。
越清城哼了一聲轉過身去,跟他開玩笑。
被逗的不知道是誰。
好一會兒,那妖突然又一躍而前,伸手來撓他,笑着:“小五,小五如今怎麼這麼……”
鬧了好一陣也沒離開這間洞室,蕭澤将他經年藏在衣袖中的手腕握在手裡,即便彼時他腕上已沒了青筋,越清城仍下意識地一躲,蕭澤另一隻手輕拭了下他額上薄薄的汗,歎道:
“的确是弱得很,不比往日。暫且歇一歇罷。”
他言罷,右手用力一攢,越清城忽而意識到自己的身體在縮小, 變小,最後小到被那隻妖拿在手裡,越清城驚恐道:
“你做什麼?”
蕭澤端詳着掌心小巧的人,笑了一聲:“好乖。”
而後又将他裝進上衣口袋。
越清城額頭青筋突突地跳,那人微暖的體溫傳了過來,帶着清晰的聖蘭香,和每危難之際來救他的聖蘭香一模一樣。
不由喃喃:“阿澤,你好香啊。”
蕭澤腳底下那隻傳音鈴裝死半天,終于忍不住破口:
“越清城,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