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淩風“哎”了一聲，相當有存在感地走了兩步：

“當了靈魂制造人，果然和從前不一樣了，等什麼時候我也養個小妖獸玩玩。”

“衆所周知，修為不達天妖, 責任值不達标的人當不了靈魂制造人。”

越淩風冷哼：“多麼醜惡的嘴臉。你都說了要将樹苗送與我了……”

他好似想到了什麼好玩兒的事，嘻嘻笑了一聲：“小清城，越清城，繼承我老人家的衣缽，就叫越清城……”

他大步流星地朝被捆着的黑大個兒走去。

彼時那黑大個動彈不得，已被鵝踩在腳下，啄得滿臉青紫，正在上天無路入地無門間，瞧見那越淩風拿着根繩子朝自己走來，不由滿眼放光，如看救星一般看着他。

越淩風被他盯得吓了一跳，将鵝趕開，拿繩子捆上了他，木屋裡傳出他兄長的聲音：“放馬蹄車裡，把他鎖上，明日上路，去一十三區時帶上他。”

越淩風答應：“好嘞，那樹苗你真打算送我？”

屋裡傳來兄長的聲音：“我能長命百歲，哪肯再送與你。莫再問了。”

越淩風擡腳朝自己的木屋走去：“我就知道。”

*

木屋，軟榻。

“明日我們去十三區，那邊有我的親伯伯，龍卿逃去古武劍道後，他便占據了燭龍王廷。”蕭澤将濕布扔進盆子裡。

他剛一離開，那濕漉漉的光/裸少年便想鑽進被子，蕭澤道：“站着，别動，擦完再上榻。”

越清城：“……”

他老老實實繼續站着，給人擦。

既然某條龍堅持認為，他是棵生活不能自理的樹苗，他也可以繼續扮演智力低下的角色。

不過他顯然扮演得不怎麼好，就這麼全身暴露在空氣中，任蕭澤擦着，他整個人從臉紅到了腳趾，閉着眼，擺爛地将自己那屬于人類的羞恥之心丢進茅廁裡。

他是樹，他不是人，給人看光了也沒什麼。

蕭澤的眸光落他微粉的身上，微微一頓，卻加快了擦洗的進程，剛給那樹苗擦幹淨，就見他一股腦兒鑽進了被子裡。

連眼睛都沒露出來。

越清城蒙着被子，隻聽那龍輕聲笑：“小五好聰明。”

越清城：“……”

很詭異的，蕭澤一張嘴他便知道那龍要表達什麼。

那龍是想說，他化形短短時間，行為舉止已酷似化形多年的樹苗，表現為光着身子在旁人面前會很羞恥。

蕭澤坐在榻邊，将毛巾甩進盆子裡，“今日多次使用法術，身子可有不妥？”

越清城搖搖頭，在他沒完全控制嗓子發音之前，他不太想張嘴說話，因為他不太喜歡自己如今尖弱的嗓音。

他感覺到了饑腸辘辘，但他不知道蕭澤要給他吃什麼。

扁着嘴說了一聲，“餓。”

蕭澤将被子掀開，露出那少年的眼睛，手勢頓了下，然後繼續剝，越清城有些慌張地看着他。

天色已晚，黑沉的屋裡，沒有任何事物可以指示時間。

妖域聖主怎麼還不出來？

蕭澤擡眼看着他，說道：“别急，喂食。”

就在這時，蕭澤突然閉了下眼，妖域聖主睜開眼，四目相對，越清城立馬辨認出這是與自己朝夕相處的妖域聖主，面對這個蕭澤他沒什麼顧及，一下子掙脫開人躲進被子裡。

蕭澤忍俊不禁：“我方才是想，等你睡着了再給你喂食。”

他輕聲笑道：“擦個身而已，等你知道了你從前如何進的食，豈不是更要——”

越清城立馬答：“你是靈魂制造人，你負責管照我的人，管照我的胃，管照我的情緒，我一點都不想知道我如何進食，但是聖主大人，我餓了，能煩請你喂我點東西麼？”

少年時代的阿澤有多高冷，長大成人的他就有多嘴欠，是條有話就說有屁就放的龍，也不知道是不是後來整天批閱公務, 和古武劍道之人對罵練出來的。

蕭澤幹脆利索道：“好，喂。”

他将手探向了越清城的腹部，漫不經心道：“喂我制造的小樹苗啊。”

越清城一聲不吭，蕭澤慢慢以話轉移着他的注意力，說道：“龍卿還沒來過，他是要等着我們二人去找他麼？”

他的手已探了過去，越清城明顯僵了一瞬，但蕭澤語氣正常，他便也随着那條龍道：“這幻境挺有趣的，我在這兒多待一些時日，多知道些過去的事也好。”

他忍着不适，“反正龍蘇的經曆我都忘了。”

蕭澤“嗯”了一聲，似乎仔細地挑揀, 擺弄着什麼，越清城實在裝不下去，脫口而出：

“我是，我是人類！我想正常地吃點兒東西緩解我的辘辘饑腸！你們機械修仙域，都是些什麼奇奇怪怪的進食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