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性給了太多,後果就是,少年身上屬于人類的結構被迫喚起。
蕭澤就坐在他身邊,安靜地看着他。
在少年被逼迫得受不了的時候,擡手将粘液制止一下。
少年滿臉通紅,嘴裡無意識地呢喃着他的名字,緊抓着他的手,似乎完全将他當成了救命稻草。
蕭澤從沒被人這麼依賴過,也從來沒有将自己的一部分,分享給任何人。
他破殼之時就被龍卿丢進了數百條巨蟒的蛇坑,身旁的兄弟姐妹一條條被撕扯成了碎片,他活了下來,吃掉了所有的蟒蛇。
所以他不認為自己是人,也不算龍。
他是天生的殺人機器,感情麻木而遲滞,不管是在蛇坑還是在安德魯學院,天生就擅長暴力奪取一切資源,為自己進階的鋪路。
蕭澤黑眸流轉,透出來些微的活光。
他注視着少年抽搐的身體,大理石雕塑般的臉上出現一道裂紋。
突然淚如雨下。
*
世界滅亡了嗎。
大概吧。
大概吧。
龍族滅絕了嗎。
肯定早就滅絕了。
這種東西昨天不滅絕什麼時候滅絕?
等他越清城死在*上嗎?
能不能再沒有點兒分寸感啊!
越清城欲哭無淚,越清城面無表情——面無表情地注視着空蕩蕩的蒼穹。
内心是崩潰的。
他要壞掉了。
不對,他已經壞掉了。
身上緩緩流轉的能量昭示着與“壞掉”完全不同結果,他體力充沛, 從來沒失去什麼。
身上也毫無痕迹,絲毫看不出任何傷痕,越清城根本就不能準确地知道自己經曆了什麼,但他十分印象深刻。
在瀕臨極緻與極緻之間,作為人類的羞恥之心全部崩塌。
怎麼可以這樣。
他天性裡有種在憂傷裡嬉笑的天賦,能把所有東西當笑話看,但是今天不行。
被制造的魂天性屈從于靈魂制造人,驕傲的人類卻永遠要求平等相待。
阿澤,可以。
想來就來,不可以。
蕭澤掌心托着一隻罐,直到他走近,越清城才猝然發現靠過來的他,那龍道:“喝水麼?”
少年瑟縮了一瞬。
蕭澤在那少年低垂的眸中看到了委屈與淚水,一種無言的憤怒彌漫在他身上,鋪天蓋地,自打他清醒後沒有說過一句話。
“小——“
“你方才在做什麼?”越清城嘶啞道。
片刻,蕭澤啞聲道:“築巢。”
他從未有過情熱期,即便他是條貨真價實的雄龍,當他發覺自己吐出的食物混雜了某種東西時,已然為時已晚,所有的局面都走向不可控。
小五被他混雜了某種物質的食物,引得**,直到築巢行為結束,在小五清醒之前,他早已跑到藏書室閱盡了所有燭龍相關的典籍。
他這種行為,叫築巢;接踵而來的行為該是,□□, 産卵。
越清城偏過頭去。
閉了下眼:“譯成人話。”
他壓根兒就沒在意暴露自己人類的身份。
如果他睜開眼,會看見蕭澤如今的形象已經和妖域聖主十分接近,像是一夜之間臉上的冰霜面具被徹底揭開,露出了滿心滿眼都是他的少年。
“築巢,是為自己的愛侶築——”
越清城突然睜開眼,“可是你沒有告訴過我,我沒有答應,就不算你的伴侶。”
五百年後的妖域聖主若在,一定能接住他的話,但眼前的是蕭澤,是情窦初開, 未從冷血天才的角色完全脫離的蕭澤。
燭龍本身和人類就有物種隔離,不太能理解人類的一些儀式感,十幾年沒有情熱期的孤寡雄龍,就更不明白如何安撫生氣的愛人了。
“小——”
越清城偏頭躲過他的手,輕聲道:“走罷,想明白了,再來告訴我。”
他正在氣頭上,壓根兒就沒給人解釋的機會。
他說完那句話就将腦袋埋進了被子裡,等那條龍一通好說歹說,就是說不到正點上,等他留下各種武器, 通訊工具, 布置好防護後,終于離開,裝睡的越清城一躍而起。
冷着臉,打開蕭澤留給他的光屏,選好聯系人,說道:
“師尊,給我來兩張類人皮面具,要蕭澤分辨不出來的天級面具。”
對面:“不是,我沒收過徒弟啊……你是小清城!你怎麼知道我會做面具?你拿面具做什麼?”
越清城語調平淡:“我,騙人。”
騙死他!
今天就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