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馍軒擺了擺手，依舊盯着上方那少年，時不時望一眼外邊，眼神是同樣焦急。

“小五，你下來！”蕭馍軒喊道。

少年聞聲，又控制着身形降落下來。

“你能去救他嗎？”蕭馍軒問。

少年目光孤獨，望向了禁制外：“他讓我保護你們。”

蕭馍軒立馬說：“有大師給朕批過命，朕，要長命百歲，朕的江山也是千秋萬代的，那人說他是仙道庭的，朕乃天子，想必他也不敢殺人間皇，你去救他吧，朕在這裡，定當沒事。”

幾個大臣：“……”

越清城手裡的傳音鏡，響着規律而有節奏節拍，他捏着鏡子，眸光飄忽地望向禁制外：“有道理……”

就在這時，傳音鏡那邊的骨結敲打聲逐漸變亂，鏡子一黯，突然熄滅了。

方才一直被蕭澤用暗号安慰，暗号聲一斷，他怔了一下，慢慢說：“你騙我。”

越清城咬破手指，在血陣上劃開口子。

又将傳音鏡劈作兩半，一半扔進了蕭馍軒懷中。

下一瞬，口子完好地将自己補好。他身形消失在了夜空裡。

*

蕭澤被困在烈火陣中，四面無光，四面又都是光，熱氣從四面八方席卷而來，傳音鏡化掉了，融成了一灘水漬。

他模樣有些狼狽，俊美的眉染上了灰，黑金袍的袍角被燒沒了。

他盤坐在火中央，閉着眼睛，似乎在尋找着陣眼所在。

與此同時，火陣上空，越清城冷靜地注視着被囚在陣中的蕭澤。

烈火近在咫尺，越清城朝它伸出了手。

火苗舔舐着他的手指，别說進入，光是靠近便令人感受到了錐心之痛。

蕭澤眉心一攢，在小五露出痛苦之色時，幾欲睜眼，但死死捏着拳頭。

越清城這邊，火苗凝聚成一隻麒麟，它歪着腦袋瞧他：“主人？”

馬上它又否認：“不對！你不是！”

越清城道：“我是！你将陣中人放了！”

麒麟湊近他看了看，很快說：“你不是，你已經不是了，你沒有主人的氣息，你不是龍蘇，你太弱了，隻有強者才能做我的主人。”

麒麟獸霎時消失，越清城已經走進了火海中，崩潰道：“我怎樣才可以救他？”

“悟道。”麒麟說。

當火苗浸沒他，被火焰吞噬的痛苦也一起傳來，越清城神志模糊，瞧着瘋狂向他跑來的人影，腦子裡隻剩下了一個念頭——

悟道、悟道……

成為龍蘇。

蕭澤仿佛在朝他拼命喊着什麼，神情崩潰。

太難了，越清城想，你知不知道有多難。

*

“我就知道，你舍不得他，行進了一半就要幹擾。”泰淩風說。

蕭澤神情陰冷：“你放不放開我？”

“不放。”

蕭澤道：“好。”

他運起功法，掌心出現了一大批黑光，而在他五米之外，某個少年正被烈火炙烤，痛苦地跪在地上。

明明離得這麼近，但兩人又分明是咫尺天涯，被陣法所隔，一步都靠近不了。

泰淩風認出了這是燭龍禁術，吓了一跳：“你幹什麼？就是讓他悟個道，悟完道之後就能變成龍蘇了，你你你，你——”

“我見不得他這樣！”蕭澤道，“我不要他疼！你幹嘛要拿火燒他！你說你不會拿傷他的！我殺了你泰淩風！”

泰淩風喊：“你殺了我也沒用！他早進入烈火幻陣了！哪有你這麼做親上的，一點罪都不讓人受，不受點苦，怎麼悟道成神啊！”

蕭澤一道黑光劈了過去，黑光滲入禁制，團繞在小五身邊的火頓時變小，他跌跌撞撞，沖到禁制外：

“小五，小五對不起，是我逼你，我一輩子都和你生活在大蕭幻境裡好不好？一輩子生活在這裡，再也不出去了，小五，你睜開眼，你——”

“你放開他！”泰淩風罵道，“你是他親上，我也是他師尊！”

他頓了一頓，狠聲道：“我甯願要他悟道不成，死在裡邊，也不要他成為一個什麼都不知道的廢人！人活着，就是要疼的！”

“你滾！”

有蕭澤在，泰淩風也不敢冒然上前，加大火麒麟的威力，這個瘋子雖然方才用了禁術，身體正虛着，但要繼續惹他，說不準他能幹出什麼喪心病狂的事。

兩個人就守在那一層禁制外，誰也進不去，誰也沒法對裡邊的人做什麼。

火灼燒着人類的骨骼，漸漸熄滅了，彼時蕭澤渾身凝着一團戾氣，眉宇間有一燭龍攢花暗紋。

泰淩風知道，禁制一旦打開，裡邊的人但凡有半點事。

蕭澤必定發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