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禾，你要走？！”倪皓朗進屋見地上敞開的行李箱猴急，“着什麼急啊？不是讓你等我嗎！”
姜松禾看着倪皓朗才想起來吃藥，走到餐桌旁邊往外摳藥粒兒邊說：“還沒，我準備換家酒店，住這兒好像就一直病着，想是八字不合。”
“嗷，那是得換換。”倪皓朗松了口氣，重拾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
倪皓朗趁亮兒四處溜達，還抽抽嗒嗒地聞：“我說，你這屋裡什麼味兒啊？”
姜松禾撥弄數藥的手一頓，不自覺去回憶元旦那晚喬納昔有沒有到那一步，以及後話該怎麼圓，他很少有編瞎話的必要。
「三天了，不能吧。」
眼看倪皓朗循進卧室，姜松禾腦弦一緊，率先開口。
“啊，那是我自己——”
“你換香水了？”
“……”
“`是你自己`怎麼的？”倪皓朗搓了搓鼻子。
“沒怎麼，呃，也沒換香水。”姜松禾背過身去，嘩啦啦地給自己倒了杯水。
“你又帶人回來了？不應該啊，你這身子骨……”倪皓朗朝窗簾四角八條邊掃視好幾圈，暗戳戳地窺探金屋裡藏沒藏小妖精。
姜松禾雖然禁欲，可再怎麼說也是個健全的男人，“身子骨”這字眼兒怎麼的都不中聽，他無聲地啧了一下，緊接着把手裡那把藥一仰脖就水吞了。
“這味道怪特别的，我聞着像舞女上香似的呢，嗯，沒聞出是男是女。”見姜松禾沒吱聲，倪皓朗不見外地坐在床尾開始自言自語，“你說一個人有可能既喜歡男的，又喜歡女的麼？欸松禾，喜歡男人是什麼感覺啊？”
「男人啊......」
【 喬納昔：“你知不知道你這套說辭，隻會讓我更興奮。”
【 喬納昔：“Yeah，right like that，babe……”（對，就像那樣，寶貝……）
【 喬納昔：“傻得可愛”，“自欺欺人”，“做我床伴”，“直男秘密”……
喬納昔的靡音和妖姿聲畫同步地浮現在姜松禾眼前。
姜松禾耳朵一熱：“我他媽怎麼知道？”
“姜松禾，你不夠意思！問你點事兒，瞧你藏着掖着的！兄弟我可是為了你賣藝又賣身！”
向來粗線條的倪皓朗現如今竟被姜松禾的常規話風惹得惱了。
從小到大兩人向來如此，姜松禾冷冰冰兇巴巴，倪皓朗屁颠颠賤兮兮。
姜松禾也是被倪皓朗的反常搞得雲裡霧裡，他挑挑眉問：“賣藝又賣身？”
“那什麼，昆繼恩答應給咱弟做張專輯。”倪皓朗臉上黑一陣紅一陣。
姜松禾想起昆繼恩的腱子肉，又想起倪昆兩人的體型差，結合上面一句頓時緊張起來，他三步并兩步來到倪皓朗跟前：“你幹什麼了？還是他對你幹什麼了？”
“什，什麼幹不幹的？！”倪皓朗有些慌亂，随後又像想到了什麼，“就……”
姜松禾從沒見過如此扭捏的倪皓朗，倪皓朗越是支支吾吾，他心裡越沒底，急得他拿手去扳倪皓朗天靈蓋兒，想直接從那張一向藏不住事兒的猴臉上找答案。
“就是他舍不得我的才華，沒兄弟我給他設計封面，他專輯賣不出去！他求着我不放人！”倪皓朗撲棱掉姜松禾的手，又胡亂攏了下一頭紅毛兒。
姜松禾其實不太信，可他想着倪皓朗雖然平時舞舞玄玄的，但是人講義氣還重感情，在曼爾呆了十多年沒提回國，想必人緣是真的好。
上次在倪皓朗工作室他就看出兩人關系不一般，至于“賣藝賣身”什麼的，大概又是他詞不達意的亂搬亂套，左不過是他和昆繼恩交情頗深，吵架也吵不散吧。
“皓朗，謝謝，真的。”姜松禾寬下心，轉而發自肺腑地道謝。
“咱别這麼肉麻成嘛？我瘆得慌。”話雖這麼說，倪皓朗又拽着姜松禾胳膊坐到自己旁邊，“咱倆八九歲認識的吧，以前你什麼樣我太清楚了！雖然沒見過咱弟吧，但我知道他長你心尖子上，叔叔阿姨走了，他就是你唯一的念想，這忙兄弟我就是挨刀子也得幫！”
姜松禾聽着聽着眼眶開始發酸，想雲淡風輕笑一笑，表情卻比哭還難看。
“嗐，不說這個了，我還沒跟你細說過昆繼恩呢吧？！”倪皓朗抽了下鼻子，“他做的音樂我雖然聽不太懂吧，神神叨叨的，就是有點暹國那邊的調調，還有點像，瓷劇，總之很獨特。曼爾隻有他能做出這種風格，不都說民族的就是世界的麼，他身上混倆民族呢，這叫什麼？牛逼兔！”
姜松禾被倪皓朗蹩腳的冷笑話成功逗笑，倪皓朗見狀也越說越起勁：“昆繼恩的曲風在曼爾這麼Open（開放）的國家都是香饽饽，等專輯做成了回咱瓷國發，那還不是手拿把掐，一炮而紅！你到時候就在國内找個牛逼的團隊操刀貼個MV，憑咱弟弟那小模樣，準成！”
“元旦病着也沒見上松允，我這好得差不多了，換好酒店就去一趟TANG，他聽這消息一定高興，你等我帶他一起謝你。”姜松禾壓下擠在喉嚨裡的感動，生疏地回應卻笑得真誠。
這是來曼爾這些天第二次笑。
“咱倆有啥謝不謝的！哦對，剛給你發的鍊接你看沒，松允不就和Janus在一個公司嘛？近水樓台的，咱弟又招人喜歡，他倆有沒有可能發展發展？”
姜松禾起身走向餐桌，聲音飄遠：“還…呃…我給你倒杯水……”
倪皓朗：“也是哈，他那麼大個頂流怎麼會幫新簽的練習生？”
姜松禾被桌上的便簽闆夾吸引視線，索性坐下捏着筆在紙上随意橫掃，沒事找事做。
倪皓朗：“話說回來松禾，喜歡男人到底什麼感覺啊？”
平順的筆迹在紙上猛地打滑，拐了個直愣愣的彎，姜松禾擡頭，震驚了。
倪皓朗正用孔雀舞手勢，指甲尖掐着一片邊兒上寫着C**vin K**in的四角布料，腦袋和布料公轉自轉。
喬！納！！昔！！！！
不嫌他媽的卡裆麼？！
往這上噴香水有病？！
……
這下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姜松禾一顆捍衛直男身份的心猶如死灰，破罐破摔地攤牌：“我真不知道……和陶念的事兒過後，我就不打算談感情了。”
倪皓朗聞言撇了C某K無語，他眨巴着翻了下眼皮，粗略回憶起零星的前情後還是很迷惑：“當時不是她主動撲的你麼？人姑娘求仁得仁，你也沒吃虧啊。”
“卑鄙透了。”姜松禾蹙眉自貶。
“你這，當時喝多了嘛！雖然第一次沒和喜歡的…人，”話到嘴邊，倪皓朗生生把男字咽了，“但也不至于……”
“我這輩子大概就這樣了，姜家有松允好好的就行。”姜松禾碰上辯不清的問題就好一下把話說絕，倪皓朗正理歪理再多也是詞窮。
“你就這麼想知道喜歡男的是什麼感覺？”兩根八竿子打不着的神經突然啵一下搭上，“你和昆繼恩，你倆？”
“卧槽！說啥呢？老子可是直男！純爺們兒！那什麼，我想起工作室有點事兒，先走了哈松禾，等我信兒就行，不用送不用送……”倪皓朗違心支棱毛兒的時候特别喜歡自稱老子。
“……”姜松禾還沒起身，倪皓朗已經一溜煙走了。
「我說啥了？」
雖然在兄弟面前痛失直男身份，但姜松禾還是高興的，因為有了個主動去見弟弟的大好理由。
姜松禾想告訴松允明天會去TANG看他，結果電話一直打不通，陸續又打好幾個，還是一樣。
他瞥了眼手邊的便簽紙，注意到紙上被筆掃過的地方有自己字迹的印痕。
一種不祥的預感油然而生——
「那天确實寫過東西，便簽被人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