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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葬禮,陰雨天。
【 姜松禾和姜松允手捧骨灰盒,在黑傘撐天的儀仗簇擁下來到父母墓碑前。
【 墓穴朝天開啟,亡魂入土為安。
【 姜松允虛脫地在碑前長跪不起,姜松禾按捺心碎想要靠近安慰。
【 “松允,跟哥回家吧……”
【 姜松允猛地起身将姜松禾推倒在地,他眼角猩紅,用近乎嘶吼的嗓音遷怒:“都怪你!如果不是你非要拍什麼全家福,爸媽就不會死!全是因為你!是你害死爸媽的!”
【 姜松禾仿佛一下子喪失了理解瓷文的能力,他隻覺得心髒抽痛到難以呼吸,從弟弟口中說出的每一個字都像一把尖刀,毫不留情地把自己紮得千瘡百孔。
【 “你才該死!我恨你!”姜松允頭也不回地跑了。
【 姜松禾麻木地看着姜松允的身影消失在一片灰白的迷宮中,雨越下越大,儀仗隊散了,他依舊頹靡地跪坐在泥濘裡。
【 “松禾哥。”一個輕柔的女聲傳來。
【 隻自己身外一圈的雨停了,姜松禾擡頭仰望。
【 陶念一身黑色套裝,為他在身後撐着傘。
【 “松禾哥,我馬上就要出國了,你……可以跟我上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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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陶念牽着一路沉默不言的姜松禾去了一家五星級酒店。
【 姜松禾脫下濕一半的黑西裝外套蓋在陶念頭上,用自己的身份證找前台開了間大床房。
【 進了房間,陶念卻遲遲沒有移去頭上的外套,隻是在原地木讷地站着。
【 姜松禾傾身把陶念逼到靠牆的角落裡,手撫上她的頭,他明晰地察覺到陶念全身都在劇烈地顫抖,最終隻是幫她把潮濕的外套摘了下來。
【 “你以後會遇到更好的人,别犯傻,去把頭發吹幹就睡吧。”姜松禾無力地拍了拍陶念的肩,“今天本不該吓你的,我隻是有點累,想找個落腳的地方休息一下,你别怕,我去睡沙發。”
【 姜松禾面朝牆壁合上眼,蜷着身子在沙發上将就,濕寒的面料緊貼在皮膚上,他難受得緊卻不敢睡,過了好一會兒,他聽見裡間傳來輕手輕腳上床關燈的聲音,這才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 昏沉中,姜松禾感覺自己被人從背後抱住,有溫暖的輕吻從他的後頸遊走至他的臉頰,此時還是覺得很冷,出于本能,他迎合暖意翻過身來。
【 “松禾哥,求你了……我不想帶着遺憾離開。”陶念俯身邊吻邊嗫嚅着哀求,擁抱的溫度逐漸蔓延至姜松禾下身。
【 姜松禾瞬間清醒,他捉住陶念的手,見陶念身上浴袍已經褪去大半,又擡起小臂遮住自己的眼睛,“陶念,你是個好姑娘,你值得跟一個同樣喜歡你的人經曆第一次,懂麼?”
【 “可我喜歡你呀,松禾,你睜眼看着我。”陶念的聲音變了,身上的重量也變了。
【 那人将姜松禾的手腕挪開又攥在手心裡,姜松禾遲疑地看過去——
【 姜松禾:“喬……納昔?”
【 喬納昔:“嗯,你記得我嗎?”
【 姜松禾:“記得…什麼?”
【 喬納昔睨着眸子,将自己化作燭上搖曳的火苗,用幽魅的焰底灼燃他的皮囊,溫柔逼問:“記得嗎?嗯…你說呀~”
【 姜松禾的胸腔裡仿佛吸納進那燭火釋放的炎煙,起伏愈演愈烈。
【 他想,做隻撲火的飛蛾好像也不錯,他撼動雙翅撲滅這撩人的火,這火也引得他一身鱗刺自·焚,下場不過是同歸于盡,化成灰。
【 他這麼想着,便伸手拉過銀色的燈芯将彼此纏繞,放縱感受着理智超脫身外,淩空俯瞰,隻剩一團歇斯底裡的熊熊豪光。
【 那光亮刺得他想低吼,想流淚,可他早就已經忘了釋放的滋味,隻将臉埋進光亮背後,喉嚨裡發出隐忍的嗚咽。
【 “哭出來吧,這是人的本能。”
【 “你父母的死,不怪你。”
【 “松允會明白的。”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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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松禾長歎一聲,緩緩睜開濕潤的雙眼。
呼吸仍有些急促,睡衣已然被汗浸成了沉重的深色。
他從被衾中抽出手,掌心之上綻放着一朵濁白的菊。
「是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