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熱的水淋在細軟服帖的銀絲上,順着發梢打濕白皙纖長的脖頸,又蜿蜒爬過光潔标緻的蝶骨。
隔着氤氲升騰的水汽,姜松禾被喬納昔耳廓後一處漸顯的粉紅刺青惹得移不開眼。
這刺青似乎會随溫度變化顯色,最初是一枚精巧的音符,運筆拖着潑墨紋理,像一朵炙烈的花,待花瓣完全綻放,再去看,又像是一隻寫意的騰火赤兔。
姜松禾鬼使神差地伸手輕拭了下那處刺青上的水痕,喬納昔脊背輕抖一瞬,音符兔子的顔色就更濃郁了。
喬納昔迷惑地轉過頭看着姜松禾,姜松禾立刻收了目光縮回手,随後關上水閥将一條潔白的浴巾抛到喬納昔頭上:“洗好了,穿衣服幫不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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廚房龍頭流水微細如絲,姜松禾碗筷洗涮得緩慢,不自覺側耳去聽衣帽間裡的動靜。
隻聽喬納昔一會兒一個“Sh*t(靠)”,許是拿傷手穿脫衣服疼還不方便。
姜松禾想着自己有責任,而且說好會照顧,于是歎氣擦手,準備勉為其難過去幫忙一二。
隻幫一二。
剛到衣帽間門口,喬納昔卻已經“穿戴完備”地出來了。
說是“穿戴完備”也不算,大冬天的,這人裡面隻穿了一件浮誇的背心,低領開得很深,那條蛇骨項鍊就明晃晃地在胸肌前當啷着。
背心外面松松垮垮地披了件寬大的飛行員外套,看着倒是防風的款式,可偏偏不拉拉鍊,就這麼敞着懷兒。
牛仔褲膝蓋上還一邊咧開一個呲毛兒大口子都懶得說了……
“你就這麼出去?”姜松禾挑挑眉問。
“對,`頂流`穿搭。”頂流兩個字被喬納昔說得極重且異常标準,“謝謝你的午餐還有幫我洗澡,你自便,不過我猜你一秒也不想多待。”
姜松禾瞟了眼螺紋袖口下喬納昔的左手,繃帶被拆掉了,天色漸黑,今天還沒來得及給他上藥,分明的指節上還泛着紅。
“我建議你上個藥再去。”姜松禾想,自己隻是出于守約建議一句,這并算不上關心,更算不上挽留。
“No,thanks.(不了,謝謝。)”喬納昔臉上擺出一個禮貌而官方的笑容,就像一個修養良好的頂流偶像對待一個擋住去路的陌生人那樣,“Excuse me.(借過。)”
。
姜松禾沉默不語地側身讓路,眼見喬納昔頭也不回進了電梯,在視野中消失,久久沒有移動。
“那别玩了”是什麼意思?
“結束”的意思對吧。
那好,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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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納昔驅車直達位于下城區的派對現場,雖然身上沒有邀請函,但他那樣一張臉,到哪裡都堪比萬能的通行證。
派對不對外且已開場過半,直通場内的紅毯上,淩亂的禮花碎屑昭示着幾小時前的熱鬧光景。
魅力四射的完美偶像下車将車鑰匙丢給熱切恭迎的門童,即便姗姗來遲,也馬上有記者上來圍追堵截,刺目的爆閃後亂糟糟響起多語種輪番提問。
“Janus,最近盛傳你的新單曲即将發布,方便透露下确切的單曲名稱和發布時間嗎?”
“有消息稱你今晚因故無法出席派對,那請問你在派對過半又現身的原因是什麼呢?”
“有傳言說你是因為與Ryan不合才拒不出席,請問你對此作何回應?”
“你們真的有過一夜情嗎?Ryan已與異性伴侶結婚,請問他是否存在騙婚行為?”
……
一衆因量級不夠而被拒之門外的小媒體記者撿到寶一般蜂擁而至,無所不用其極地打探喬納昔的口風。
盛傳、有消息稱、有傳言說……
喬納昔在心中暗諷這些記者不是無良就是蠢,怪不得上不了台面,臉上卻仍是一副滴水不漏的榮幸面具,極其耐心地一一給予回應。
“遲到的原因是手意外受了點傷,之前擔心狀态不佳會掃興,處理過後還是覺得不來會辜負酩蒂仙的盛情邀請,于是第一時間趕來了。”喬納昔對鏡頭微笑着展示傷手,自證言之有物,“至于和Ryan關系的傳言,更是不可理喻,我們在不同領域各自發展,隻能算不太密切的朋友,在曼爾,騙婚謠言無論是對藝人還是普通人,都會造成毀滅性的傷害,希望謠言止于智者。”
長篇大論地回應完,喬納昔丢下一句嚴肅的失陪就在安保的護送下離開了。
進入内場前,他深吸一口氣,寒風夾雜着這座城市渾濁的氣味浸入心脾,他随後燦笑起來。
“Chaos…but I love it.(混亂,但我超愛。)”
掉價的遊戲,不玩了。
無趣的獵物,不要了。
這才是他的世界,他的正軌。
“Janus,long time no see.(好久不見)”
他的世界裡也有垃圾。
啧,煩。
耳側被呼一口暧昧的酒氣,一條手臂旁若無人地箍上喬納昔的勁腰,一個人耳語:“I heard you out there.You really miss me.(我聽到你在外面說的了,你可真想我。)”
喬納昔笑容不改,也不避嫌閃躲,反而張開一側手臂哥倆好地摟上那人的脖子,又大力勾近,用腹語發聲。
“F*ck off(滾你星星的),Ry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