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奇怪。”葉淩深沒有拂開他的手,在柔軟貼敷的黑暗裡很平靜也很認真的回答:“你變的很生動,也很壓抑,很滿足,也很失落,明明很矛盾,但就是這樣。”
葉妜深松開手,也覺得有點新奇,有種被戳中的訝異。“我是這樣嗎?”
“不是麼?”葉淩深用疑問回答,把判斷還給他自己。
葉妜深眼睛動了動。比起從前的“葉妜深”,甜言蜜語信手拈來的陽光自信,現在的葉妜深已經冷淡的如同截斷的江水。
然而即便如此,對于葉妜深來說,他還是覺得自己不知不覺間多了許多嬌嗔。
對于極度情感寡淡的孤僻者來說,光是與别人維持着有問有答的關系,就已經是他能做到的最大“火熱”。
“你覺得'我'以前不生動嗎?”葉妜深有點疑惑。
“嗯…”葉淩深也小小的沉默了一下,若有所思的笑笑:“或許你以前的'生動'從未感染到我。”
葉妜深無波無瀾,分别後想的最多的就是會不會再挨一頓闆子。
等到翌日,他并沒有猶豫太久,就讓人套車送他去了祁王府,留在侯府也不太有安全感,畢竟他二話沒說從葉侯面前溜走了。
臨上車前葉元深正好趕來,自然的說送他去。
宮循霧見到葉元深臉色不太好看,雖然他一直是沉默寡言的氣質形象,但葉妜深還是能夠感受到他的一些微妙情緒。
比如昨天,宮循霧借助葉元深與他的關系見面,臉色和言行都稍微溫和一些,會禮節性的與葉元深寒暄幾句。
今天的宮循霧直白到有些不客氣,淡淡的問:“可有事?”
葉元深卻很習慣他這般态度:“靖國府在觀裡打醮,微臣今日無事便同小妜一趟車馬。”
聽見他是路過,宮循霧點了點頭,全然不覺自己得魚忘筌。
“我一會兒從觀裡出來,順道接你回家。”葉元深拍拍葉妜深的肩膀。
“不必。”宮循霧眼神微微眯了一下,“你歸時不定,也許我早就讓人送他回去了,也許我要留他用晚膳,你從觀裡出來隻管做你的事,旁的不用操心。”
話已至此,宮循霧根本不理會葉元深的試探,甚至看不上他提前鋪墊的接葉妜深的借口。
葉元深又不能直說我不放心,誰知道你是端方高貴的祁王,還是道貌岸然的大色狼,我弟弟貌美如花,留在你府上如同兔子進了虎穴。
“是。”葉元深走前看到弟弟依賴的目光,有種被迫親手溺死寵物的傷感,弟弟還未弱冠,人心和算計都還沒見過,怕是要給他吓壞了。
于是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宮循霧正緊盯着他,不虞的問:“你究竟怕我對他做什麼?吃了他?”
葉元深隻能快步離開。
“你别兇我哥。”葉妜深看了一眼宮循霧,沒有一點正在被要挾的自覺。
又是這種感覺,郁悶和沒由來的的敵意正在宮循霧胸膛裡擴散,就如那日在禦書房看見葉妜深擋在葉元深之前。
宮循霧眉頭蹙起,感覺渾身上下都不舒爽。
“我就兇他。”過了好一會兒,宮循霧才意識到這句話是從自己喉嚨裡發出來的。
葉妜深也有一點怔,這種類似賭氣的話由宮循霧這種人說出來莫名有點幽默。
但他偏偏又是這麼一張冷峻的臉,配上凜然的氣質,讓葉妜深一點都笑不出來。
“你要我來做什麼?”葉妜深問。
宮循霧反問他:“你想做什麼?”
問的不太好讓人發揮,葉妜深想了想,反正是他主動問的,那也沒必要同他太卑微,與其逆來順受不如稍微掙紮一下,如果不行再說不行的。
“我想看看王府。”葉妜深說:“我可以自己看看嗎?”
宮循霧沒猶豫:“去吧。”
祁王府比起四皇子宮栩胤的皇子府大很多,四皇子就算不能成為太子繼承王位,至少也有一個親王的晉升空間,皇子府隻是他的一個過渡。
但王府就到了宮循霧作為皇帝親弟弟的上限,畢竟皇帝兒子很多,于情于理他都沒有被封為皇太弟的可能。
葉妜深有點期盼,希望自己可以在偌大的王府迷路,這樣宮循霧就要花許多時間找到他,是個能讓他不與宮循霧單獨接觸的好借口,隻有迷路他才有不機會不迷失。
想到這裡忍不住回頭看了眼宮循霧,好像這人總想從他這裡掠奪一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