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子們上馬準備出發時,宮循霧才姗姗來遲,穿的還是日常的鞋履,他對太子說:“你們先走,我還未用早膳。”
衆皇子下馬與他行禮問候過,太子又謙讓了一番才上馬出發,其餘皇子緊随其後,葉妜深沒騎過馬,但他膽子不小,按照沙鷗教他的上馬走了。
宮循霧朝沙鷗看了一眼,沙鷗得到信号,連忙戴好面罩騎馬跟了上去。
越過一個矮山包才是圍場,有皇子們幾乎不見蹤影,隻能隐約聽到馬蹄聲。
葉妜深找了片空地專心練習騎馬,沙鷗便在旁邊專心教他,過了午時葉妜深确保自己能控制馬停下,沙鷗還以為終于可以去騎獵了,沒想到葉妜深特别沉得住氣,這時候才把弓箭都拿出來,詢問道:“現在你可以教我拉弓嗎?”
沙鷗有些驚訝,點點頭說:“聽妜公子的。”
看起來很容易的動作其實很難,葉妜深發現自己的手臂甚至沒有那麼大力氣将弓拉滿,他保持着用力的姿勢,讓沙鷗指導他如何瞄準。
反複幾次他就有點喘-息,他沒打算放棄手倒是先抗議了,他的扳指有點大不小心脫落,他沒當回事徒手拉了一把,被弓弦擦傷了指腹,啪嗒啪嗒往下掉血滴。
沙鷗給他做了簡單的包紮,天色也不早了,午膳也沒有用,葉妜深覺得饑腸辘辘,抱歉的對沙鷗說:“耽誤你用午膳了。”
“不敢不敢。”沙鷗陪他往回走。
皇子們回來的比他們回來的早一些,正在房前的空地上清點獵到的動物。
皇子們的随行侍從有帶着幹糧,沙鷗沒有準備這些,他以為葉妜深很快便會覺得累要回來。
宮循霧已經洗過澡換了衣裳,坐在廊下的硬榻上喝茶,沙鷗主動去說明自己的疏忽。
宮循霧皺了皺眉,讓他去給葉妜深找些吃的。
葉妜深見到了許多不常見到的動物,忘了自己肚子餓,圍在旁邊詢問侍從都是什麼。
記錄數目的侍從一一解答,漾着笑臉主動同葉妜深說:“今日圍獵五殿下拔得頭籌呢,比太子殿下獵到的還要多不少,您沒去瞧瞧嗎?五殿下還活捉了一隻孔雀呢。”
宮循霧離他們有點距離,沒聽到葉妜深說什麼,隻聽到宦官殷勤谄媚的同葉妜深彙報今日的結果,還以為是葉妜深主動詢問的。
頓時覺得有點不滿意,葉妜深究竟是好奇誰捕獵的情況?總不能是自己吧,宮循霧對自己在葉妜深心中的地位很有自知之明,這不可能。
聽見孔雀葉妜深有點心動,但他肚子咕噜了一聲。
“我先吃些東西。”葉妜深對他說了聲謝謝,搞得内官怔了一下,連忙點頭哈腰說不敢不敢。
宮循霧喊住他,明知故問道:“你獵了什麼?”
葉妜深反問他:“那你呢?”
宮循霧俯身将腳邊一團白花花的絨團拎起來,用手指掐着兔子的皮毛遞給葉妜深:“你拿去玩吧。”
葉妜深看兔子在蹬腿,他連忙将兔子接過來抱在懷裡,兔子在他懷裡平靜了,用牙齒啃他的衣服。
兔子絨毛的手感很好,葉妜深摩挲了幾下,低頭用唇碰了碰兔子耳朵。
這會兒宮盛胤從前面路過,他剛脫了騎裝,原本在一群男人堆裡穿着中衣也沒什麼大不了,但他看見葉妜深後便有些後悔,不想讓葉妜深看見自己不修邊幅的樣子。
他原本想靜悄悄的路過,回放洗澡更衣再出來打招呼,但旁邊的柳輕盈不知道犯了什麼毛病,原本低眉順眼見到人一個字都不說的悶葫蘆,竟然忽然沖着葉妜深玩笑的喚了一句:“嫦娥!”
葉妜深尋聲往過去,見到柳輕盈偷笑着看他。
過了一會兒葉妜深才反應過來是在打趣兒他抱着白兔的樣子。便有點不好意思的把兔子放在了桌上。
宮循霧整張臉已經陰沉的像要打雷下雨,葉妜深明明很喜歡他送的小兔子,還親了兔子耳朵。
偏偏柳輕盈調戲一句“嫦娥”,葉妜深就不好意思要他送的兔子了,宮循霧隻想立刻把葉妜深拉到屋裡,逼問他為什麼那麼在乎柳輕盈,昨日叫他小心,今日因為他而害羞,就那麼喜歡柳輕盈嗎?
宮循霧忍不住去打量這位自己侄子的近侍,柳輕盈這時候忽然變了臉色小心的看了一眼冷飕飕瞪他的宮盛胤,又連忙把頭低下去了,嘴唇翕動聽不清在說什麼,但能猜到是道歉。
這人看上去膽小怯懦,能在皇子跟前伺候模樣自不會差,但也沒說有多好看,至少比不上葉妜深百分之一,宮循霧這樣想。所以尤其疑惑姓柳的有何出類拔萃的特質,能得葉妜深的青眼?
連他都沒得到。
宮循霧神情更陰鸷了,回頭睨着葉妜深:“還不快去洗澡?你要穿這身用膳嗎?”
葉妜深看得出來他在生氣,但不明白為何突然生氣,脾氣來的好沒道理。
葉妜深自認惹不起躲得起,轉身進屋去洗澡更衣。
沙鷗提着熱騰騰的食盒過來,“這是廚房先做出來的飯菜,原本是一會兒上席的,但小人先端來說您要用。”
宮循霧捏了捏眉心:“他不用,拿回去,兔子也丢了。”
沙鷗怔了一下,見宮循霧現在的臉色明顯出于不可忤逆的狀态,便伸手去抱起兔子,跑到旁邊的草叢裡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