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怕。”葉妜深的後半句用隻有宮循霧能聽到的聲音說:“就是嫌有些人把狗養的惡心。”
雪爪廬平常都是随心所欲,還沒受過今天這種“窩囊氣”,對着來驅趕他的侍從狂吠,還發瘋咬破了一個侍從的衣袍下擺。
場面亂成一團,宮栩胤與三皇子都站起身看着這邊,太子也緩緩起身,親自走過來管自己的愛犬。
現在滿桌隻有宮盛胤坐在原座,一錯不錯的盯着葉妜深,他想剛才應該第一個出來護住葉妜深的,但他不能讓别人發現自己的心思,不能暴-露弱點。
“大雪!”太子喝斥一聲,将一個肉包子丢到門外:“出去。”
雪爪廬終于安靜下來往外走,它的腳步越來越慢,最終停下來,轉過身又朝太子走來,在太子旁邊坐下,用鼻尖嗅太子的手。
太子摸了摸雪爪廬的頭,對它說:“去吧,聽話。”
雪爪廬卻嗚-咽一聲,在太子腳邊躺下露出肚皮,用爪子扒太子的腿。
太子到桌邊又拿了個肉包子,雪爪廬見他離開嗚-咽着叫個不停,太子把包子丢給它,它不吃,隻是一直在叫。
宮栩胤先發現不對勁:“它是不是…”
雪爪廬腦袋一仰,躺在地上一動不動了。
“有刺客!保護主子!”太子的侍從吼了一聲,廳裡一時間湧入許多禁衛,将皇子們團團圍住。
宮循霧回頭去尋葉妜深,發現自己身後的人不見了。
葉妜深從後門離開,他問了守門的一個侍從廚房怎麼走,于是被侍從引着去了廚房。
剛才送餃子的人正在忙活,他的發際線比較靠後,葉妜深記得這個特點,這人一會兒蹲下來燒火,一會又坐在小木凳上給今日的獵物褪毛。
葉妜深站在窗外看了一會兒,他在十幾個人影中,終于找到了剛才去給宮循霧換混沌的那個,這人的眉毛又短又稀疏,葉妜深對他印象深刻。
他也沒有絲毫慌亂的意思,在案闆旁匡匡剁肉,袖子挽到了肩膀,動作很麻利。
将人扣住也未必能問出來東西,葉妜深看過原書,見識過這些為皇宮裡的主子們辦事的人有多忠心耿耿。
方才雪爪廬已經吃了餃子,葉妜深聽見它嗚咽後确定它中毒後才出來的,一旦狗死了,這桌有毒的食物就會成為謀害天潢貴胄的罪證。
做出這桌食物的廚子和幫工一個都跑不了,幕後主使不會冒着被審出來的風險看着他們被抓走。
餃子隻有葉妜深的那碗有毒,那麼有很大的可能是在上菜的過程中下的,至少上菜的人精準的把有毒的放在葉妜深面前,就說明他至少知情,并且後來想撤走餃子的也多半知情。
葉妜深現在要做的就是盯緊這兩人,看看是誰的人過來接應。
他盯了一會兒,直到視線内的光暗下來,他猛地回頭看見宮循霧站在他身後。
宮循霧望着他,過了一會兒才淡淡開口:“你早就知道有毒。”不是詢問,而是确定。
葉妜深承認:“隻是猜測。”
所以猜到了餃子有毒,卻把有毒的餃子還給了他吃,宮循霧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冷笑,問他:“為什麼?”
“我想看是誰會露出馬腳。”葉妜深說:“如果餃子真的有毒,對方必定會阻止你吃下餃子,隻是要殺我而已,他們不敢連累你。”
“所以是我破壞你的計劃了?”宮循霧目光極冷,沒有一絲感情的看着葉妜深:“如果沒人阻止,我真的吃了呢?”
葉妜深一怔,他沒有想過這種結果。就算現在去思考,他也弄不清楚自己的真實想法,如果宮循霧真的要吃,他會阻止嗎?還是說不吃或吃,于他而言都是有利無害的結果?
宮循霧當然罪不至死,但毒又不是他下的,他隻是不阻止而已,他能有什麼錯?擺脫祁王這個不速之客的控制豈不正好?
葉妜深莫名有些頂不住宮循霧的目光,此時此刻他但凡有一點識時務,都該說一句:我會阻止。
可是有另外一種讓他自己意外的念頭擾亂了他的情緒,葉妜深張了張口,然後又抿緊了唇。
幾十個禁衛快速朝他們逼近。餃子是葉妜深換給宮循霧的,所有的餃子隻有他葉妜深接觸的那碗有毒,目前的指向性顯然對他不利。
葉妜深在心裡質問自己在做什麼,為什麼還不澄清自己的意思,識相的求宮循霧幫助。
但他就是開不了口,他茫然的望着宮循霧,直到禁衛已到眼前,宮循霧冷漠的後退一步讓開位置,作壁上觀的看着他内團團圍住。
沒有任何要幫忙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