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去年寒冬臘月的覆蓋在庭院的積雪已經消融的差不多了,不少嫩芽也開始向外冒着,但風中還是夾雜着些許寒意,猛地吹一下還是止不住地打顫。
一早,晨曦刺破雲層,金色的暖光灑進一處破舊的别院,像鋪上了一層金色的紗。
“吱——”
院中主屋的門伴随着年久失修的的吱呀聲被緩緩打開,一位面容姣好的少女打開了門。
少女身形消瘦,杏眼,薄唇輕抿,柳眉微蹙,眉間一抹化不開的愁緒,膚白如玉,一種近乎病态的白,女娘似乎剛大病初愈。
身着素布衣裳,那墨發被挽起一個簡單的發髻。
一陣風吹來,帶動着樹葉沙沙作響,紀绾退開半步,像要被風刮走了似的。
和紀绾這冷清的别院不同,主院從昨晚就已經将燈籠高高挂起,所有地方都被裝點的如同要過節一般,甚至于每位下人也都被安排了一件新衣裳。
從一 大早,紀府門前來往的賓客就沒有停過。
今日是紀府的大日子,紀绾妹妹紀靈妙的生辰,說是妹妹,但她和紀绾并不是同一個生身母親,而是她父親另娶的繼母所生。
可以說紀靈妙從出生起被整個紀家捧了起來,放在手裡怕摔了含在嘴裡怕化了,給她養成了一副嬌縱跋扈的樣子。
每次紀靈妙的生辰都要舉府慶祝,特别是今年,是紀靈妙的十六歲生辰,更是比以往操辦得更為盛大,幾乎宴請了所有認識的人。
當然,紀绾是沒有資格去前院的。從母親去世,父親晉升另娶了繼母之後,她在這個紀府就已經逐漸被消失了。
特别是在繼妹出生之後,紀绾就被繼母安排到了這個偏遠的别院,平時幾乎不和主院有任何來往,身邊沒有仆人伺候着,一切都得自己親力親為。
紀绾在别院都被這聲音吵得有些頭痛。她因為這寒氣着了涼,整個人因為這病氣有些發懶,昨晚更是隻喝了一些米湯就睡下了,今早起來才感覺餓得很。
紀绾手揉了揉眉心。從屋裡取了唯一一件袍子披上,将屋子的門關好,邁着步子向廚房走去。
廚房和主院在一處,越往主院走,裝點的越發精細。在去的過程中紀绾免不了遇到不少下人。
他們有的手中拿着上好的吃食向着宴會廳走去,有的則是将剛剛收到的賀禮往庫房裡放,一切都好不熱鬧。
隻有紀绾好似和這一切都隔絕開來,周身一股子淡漠,即使時不時有下人投來或探究或不屑的目光,她也隻是将一切視若無物。
有新來的婢女并不認識紀绾,便向身旁來得早的詢問,
“姐姐,這是哪家客人,生的倒是好看,不過怎麼到咱們後院來了?”
“什麼客人,這就是老爺死去那夫人病恹恹的女兒,一直在别院住着,今日小姐生辰宴可要離這樣晦氣的人遠些。”
說罷,就拉着婢女的手快走了兩步。
這些話紀绾自然是聽到了的,但這樣的話她早就聽多了,也懶得去争辯些什麼。
來到廚房,裡面基本已經沒有什麼完好的食材了,看得出來這次生日宴已經把菜用的差不多了,隻剩一些菜幫子和被盛放在米缸裡的生米在廚房裡。
紀绾還想再找些什麼,一道尖銳的聲音從門口的方向傳了過來,
“幹嘛呢,鬼鬼祟祟的!”
掌事嬷嬷站在門口,雙手掐着着腰,一臉猙獰地沖着屋裡呵斥道。
等看清了來人是紀绾,她反倒沒有任何驚慌,眼裡反而多了幾分不屑。随着她說話,臉上的橫肉還在不斷地抖動,像是來讨債的厲鬼。
“喲,原來是紀大小姐。不是老奴多嘴啊,今天是二小姐的生日您就别出來讓人添煩了。”
紀绾沒有回應什麼,這個嬷嬷是跟着繼母來的,每次看見紀绾不是冷潮就是熱諷的,繼母的縱容更是助長了她這種氣焰。
現在的她沒有精神和面前這個狗仗人勢的嬷嬷周旋什麼了,隻想着快點打發她走。
“方才好像有人喊你,許是生日宴的事。”
聽到紀绾這麼說,嬷嬷一邊嘟囔着一邊向院子裡走去。
許是連上天都看不得紀绾如此可憐,在一個角落裡紀绾找到了幾塊被煮熟的番薯。
這些對紀绾來說足夠了,将這幾塊番薯裝在合适的器具裡,紀绾輕咳了兩聲才又端着器具向自己的别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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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春的風柔和地拂過湖面,連帶着湖中的荷葉都随之舞動起來。
幾位妙齡少女正圍在一簇花前,一位身着綠衣的少女對站在中間的人感歎道,
“靈妙姐姐,你家的花開的甚是好看,我家的還隻有一個花骨朵呢。”
聽到這如此奉承的話,少女的臉上染上一絲得意,嘴角忍不住翹起,帶着些傲氣地說道,
“你家那些俗物怎麼比得上我爹爹親自給我找來的這些。”
“就是,聽說這些花時紀大人親自派人尋來的稀罕物,比往常的花要早開半個月,剛好趕上靈妙姐姐的生日。”
“紀大人對靈妙姐姐可真是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