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港,地處安斯江區的東南部,氣候宜人,滿城花香馥郁。
夜晚,高樓林立,燈光迷離。
樟樹之下,香煙伴着淫/靡之音,袅袅飛至春港上空。
男人坐在長椅上,指間夾着根細煙,劣質皮草裹着沖鼻的甜香,昏人頭腦。
他垂眼,擡指抹去濾嘴上的口紅印子,眼尾一抹紅,比江邊演出的弦樂團都要奪目。
風聲不止,蟲鳴不絕,獻身風塵的人說起從前。
“我在最貧瘠的荷區長大,你知道的,那裡犯罪叢生,不乏殺人越貨強/奸/猥/亵之事。我的父親是賭狗,賭沒了家裡的半畝水田和兩匹騾子。我的母親是個醉鬼,給她一瓶酒,她什麼都願意做。弟弟欠下了百萬高/利/貸,前年承受不住催收的壓力,跳江死了。”
男人遙遙一指安斯江,扯起個蠱惑人心的笑。
“那條江比它還要寬、還要闊、還要急。一旦跳進去,别說屍骨無存,頭發絲兒都不留。他跳了江,債務便轉移到了我身上。”
安斯江浪聲悠揚,似乎能從見不得光的童年,一直飄蕩回灰色/情/欲的青年。
花客沉浸了。
縱然他聽過許多悲情下海故事,可在男人低垂的眉眼中,他還是不可避免地沉淪了。
在春港,色/情服務業是不可或缺的支柱産業。陷入溫柔鄉、尋芳覓愛的人,被稱為花客。
幾百首都币,買某人的春風一晚,醒時口唇含花,像是銜住了整個春港的芳菲與生命,香味久久不散。
男人擡眼笑着,撥開花客的衣領,聲音如同遠方的幻夢,親昵、夢幻、神志不清。
“所以這位花客,你能告訴我,究竟怎樣才算是解脫嗎?”
“三百萬的債務,我可償還不起啊。”
花客吞咽着口水,像是急不可耐的野獸一般握住男人的袖子,說:“來厄裡江,我會給你你所想要的一切。”
救風塵刻在花客的基因中,難以磨滅。
花客深情地注視着男人,從口袋裡抽出張帝國通行卡,虔誠地放在他的手中。
“這裡有一千萬首都币,我的盛放的花,拿着它去償還債務吧,我在橋上等你,等你的解脫。”
男人眯起眼,許久,才摩挲着帝國通行卡,偏頭笑道:“好,那你等我。”
花客心滿意足地松開男人的袖子,感歎于他那高尚的救風塵行為。
他目送着男人走到角落,将帝國通行卡與那堆淩亂的三無化妝品混在一起,又揚起下巴,梳理着被風吹亂的長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