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生卷皺眉移開上半身,長眉一蹙,“你有病?”
“我當然沒病。”西萊斯特心情頗好地放開他,在第二節樓梯上站直,右手放在枕頭旁,似乎在盡職盡責地扮演着古道熱腸的學長。
他下了樓梯,打開總閘,一盞并不微弱的小夜燈便在護欄上亮起,幽幽的,是房間裡唯一的光源。
甯生卷不知道這位曆經二十一次高考回回金榜題名的扭曲學長在想些什麼,但黑夜已至,按照無限流世界的鐵律,估摸着也沒好事兒。
借着昏黃的燈光,他垂頭打量着宿舍内部。
宿舍是六人間,此時已全部到齊。
高一百裹着被子窩在對面下鋪瑟瑟發抖,隻漏了個萎靡不振的紅毛腦袋。
對面上鋪坐了位平平無奇的黑發少年,表情木讷,不善言辭。
右手邊是西萊斯特的床位,整潔有序,床鋪上摞了兩堆試卷,戰績可查。
往下……甯生卷撐着手臂往下看去,接着便與一雙直勾勾沒有聚焦的漆黑大眼對視。
底下那人仿佛是努力抻長了脖子往上夠,同時大仰着頭,他兩手下翻,屁/股坐在大/腿上,四肢與軀幹呈現出一種極不平衡極為扭曲的怪異姿态。
他沒說話,一直用赤/裸/裸的視線逼視着甯生卷。
“……”
甯生卷淡定地坐直身子,有條不紊地疊起被子。
普普通通的跳殺罷了,和别人比起來,一點兒亮點都沒有。
西萊斯特站在地上,稍微拉開了些門縫,确認外面沒有可疑人物遊蕩以後,推手關了門。
西萊斯特說:“甯生卷缺席了下午的外語課,被系統鑒定為曠課。高一百和費典沒有通過聽寫,你們都屬于規則上的壞學生。”
甯生卷一邊疊着被子,一邊在心中吐槽。
六年的三好學生就這麼被貶成了壞學生,蘇轼都沒他怨。
況且,這都大星際時代了,還學什麼外語,聯邦語嗎?
西萊斯特瞥了眼乖巧疊被的小甯同學,彎彎嘴角,說:“順帶一提,你們也是宿管眼中的壞孩子。”
高一百不知經曆了什麼,額頭上滿是黃豆大的汗滴,聲音比篩糠還要抖,“……什麼意意意意思?”
黑發少年同時目不轉睛地盯着西萊斯特。
隻有唐沈,他定定地仰頭看着上鋪,眼都不眨。
西萊斯特眨眼,略過了唐沈的動作,說:“意思就是,今晚你們會被宿管重點光顧。”
說到這兒,他頓了頓,斜眼看向已經疊好被子的甯生卷,又視線下移停留幾秒,話音突然一轉,補充說道:“作為雙方欽定的好學生好孩子,我和唐沈可以分别帶一個人過夜。”
話音剛落,唐沈就跟沒骨頭的軟泥一樣攀附上了欄杆,探出個頭去看甯生卷,輕聲道:“學長,我可以帶你過夜。”
正準備收拾收拾複習知識點的甯生卷:“?”
西萊斯特眼神一變,倚在牆上饒有興趣地看着談話的二人。
“學長?”唐沈開口問候道。
确認唐沈确實在對自己說話以後,甯生卷再次握緊了講義,“你在叫我?”
唐沈點頭,“嗯,我在叫高考區第四中學4056級精英班的甯生卷,學号01562481,身份證号37——”
“停。”甯生卷制止住唐沈的話,有些驚訝,“你認識我?”
不對,這已經不是單純認識的地步了。
連身份證号都能背下來,這玩意兒是個什麼來頭?
唐沈抱着護欄,不動聲色地爬上了床,說:“認識,我們在同一所學校上學,我是4057級的學生,你以前給我送過複習資料。”
甯生卷更懵了。
哪怕高考結束,他也沒有将複習資料拱手給人,而是将其完好地保存在房間裡的保險箱中,沒人敢動。
他怎麼可能會給其他人送過複習資料?
還是完全沒有印象的人。
思考間,唐沈已經滑到了床鋪上,雙眼罕見地有了高光,“三本數學筆記,我很喜歡。”
甯生卷皺眉,長腿一伸絲滑地下了床。
唐沈不離不棄,很是狂熱,“學長,我喜歡你。畢達哥拉斯怎能讀懂你,我會像高斯一樣愛你。”
甯生卷再皺眉,長腿一伸絲滑地下了地。
這都是些什麼東西?
唐沈趴在床上,可憐巴巴地向下望,“學長……”
“所以,你選擇讓唐沈來守着你?”沉默許久的西萊斯特問道。
甯生卷俯身穿鞋,無語道:“什麼叫守着我……我就不能自己一個人待着嗎?”
西萊斯特挑眉道:“你知道出賣是什麼意思嗎?”
甯生卷站直,有些不耐煩,“說來聽聽。”
“這是劉書淨第四次沒有通過聽寫了。”西萊斯特耐心解釋道,“前三次,她通過出賣與她報考了同一專業的學生蒙混過關。你猜,還會有人願意庇護她第四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