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見了鬼了。

甯生卷回頭，恰好與西萊斯特對上視線。

後者向他揮了揮手，笑得像個好人，輕聲詢問，“有事嗎？”

甯生卷皺眉，按下心中的詭異感覺，回過了頭，看着神父的所作所為。

這間教堂實在是太破了，蜘蛛網四處可見，破爛的高櫃上，是一盤已經風幹的黑面包，一杯有着明顯沉澱物的水，似乎稍微一搖晃，就能倏然變得混濁。

神父仿佛有眼疾，看不清路，摸向蠟燭時，還被燭火燙到了。待他執起蠟燭拿到耳邊時，甯生卷這才看清了他的臉。

老人斑、梅毒和潰爛，在同一張臉上竟和諧地存在着。

神父摸索了幾下，才朝着甯生卷在的方向劃了個十字，聲音含糊不清，“主啊……惡魔……房……你……”

甯生卷戳戳西萊斯特，“他在說什麼？”

西萊斯特很享受被依賴的感覺，便往甯生卷身上湊了湊，說：“他說，有個小男孩被惡魔附身了，需要你去解救。”

“我？”甯生卷放低聲音，“這就是所謂的驅魔儀式？”

“不然你以為是什麼？”

甯生卷倒沒以為是什麼，隻是覺得眼前的搭配太怪了。

神父，梅毒，小男孩。

什麼地獄笑話合訂本。

思索幾秒，甯生卷決定先放下成見，跟着神父去見見那位被惡魔附身的可憐孩子。

兩人随着神父的引導，走到落滿塵埃的房間角落裡，那裡擺放着一張小床，潮濕的被單之下，躺着個目測八九歲的小男孩，正痛苦地閉眼低吼着。

甯生卷上前看了看，小男孩，同樣有梅毒，仔細點兒看，被單上似乎還有許多精/斑。

這不完蛋了嗎。

還被惡魔附身呢，先讓惡魔出來把那老神父給整死吧。

甯生卷有些無語，“能不能先把神父這個惡魔給驅了啊？”

西萊斯特笑出了聲，站在他身後，笑得頭發絲兒都在顫抖，“我同意。”

話音剛落，克裡斯蒂安老師的聲音便響徹了整個教堂。

“真遺憾啊，你居然能看穿我的障眼法。那就恭喜你們吧，恭喜你們找到了真正的惡魔。開始驅魔吧，嘻。”

系統提示一出，老神父也不演了，露出了手中緊握着的倒十字架，咂摸着嘴，故作高深，像是NPC一樣說起對白，“這是我的第十三個男孩，他聰明聽話，可惜被惡魔附了身，我該怎麼辦呢，我該怎麼辦呢。”

甯生卷懶得知道他該怎麼辦，他問西萊斯特：“怎麼驅魔？”

西萊斯特靠近幾分，“認真聽講。”

甯生卷隻好施舍幾眼給神父，聽着他的惡魔本魔小故事。

或許是沒見過這麼聽話的甯生卷，西萊斯特的笑一直沒停過，低低地壓在耳邊，聽得耳朵發癢。

甯生卷揉了揉耳朵，“你有完沒完？”

西萊斯特聽話地止了笑，“我錯了。”

神父還在絮絮叨叨地說下去，“我怎麼會是惡魔呢，我讓他們贖罪，這應當是他們的福音。我……”

他突然低下頭去，嘟囔着令人聽不懂的話。

十秒後，他蓦然擡頭，快聲問道：“請在三十秒内說出十種語言的福音！”

甯生卷一愣。

啊？

說什麼？

他還在認真聽神父的碎碎念呢，結果碎出來了這麼個玩意兒，有病啊？

身體記憶先于大腦，甯生卷脫口而出：“Evangelium,Evangelho,Gospel,Injil,Evangelie.”

西萊斯特緊随其後，“Евангелие,Ewangelia,?ncil,Evangelio,Vangelo.”

速度之快，快得老神父都沒緩過來。

他佝偻着腰，幽幽地看向說話神速的二人，清了清嗓子，吐出口黑痰，繼續說下去，“但是這一次，我不願意再看着我的男孩被惡魔奪走生命了，我要和他一起上天堂。”

他矮下身子，目露貪婪，枯瘦的手指觸碰到小男孩已經烏黑的眼睛，低聲道：“我不想，我不想丢下他……我們要一起上天堂，天堂……”

他垂頭，伏在小男孩肩上，一動不動，跟死了沒埋似的。

半晌，甯生卷都等得累了，老神父才高速吟唱道：“在二十秒内說出十三種語言的天堂！”

甯生卷不解。

又來？

沒活可以咬打火機，怎麼還沒活硬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