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萊斯特的動作略微有些僵硬，轉過身子看甯生卷時，似乎連呼吸都忘了，比第一次等待高考出分都要緊張，“什麼意思？”

甯生卷聳聳肩，“随口猜的。”

“什麼意思？”

“什麼什麼意思？”甯生卷踏進木屋，頭也不回地解釋道，“但凡是個正常人，都能看出克裡斯蒂安沒懷好意。特意搞個默契測試，要麼是想殺死你，要麼是想殺死我，要麼是想一石兩鳥通通殺死。”

木屋内一片寂靜，隻有壁爐裡的火焰在劈啪作響。栗色的木質地闆上，浮了一層塵土，走路時，細小的微塵被帶起的風揚起，在微弱的爐火邊上閃着光。

甯生卷檢查過房間，确實空無一人之後，才若無其事地繼續說下去：“克裡斯蒂安能搞出這種題目，肯定是對我們有過初步的了解，他知道我想要回到現實，他也隻知道你不願意離開。所以，無論是我選擇留在這裡，還是你選擇回到現實，本質上都不是我們真正想要的結果。但是你選擇了回到現實，而且還特意注明，你是最近才更改的想法。”

西萊斯特淡定點頭，“确實，然後呢？”

“然後？然後你說甚至會忘記我。面對這種說法，但凡是個正常人，應該都能聽得出來這話裡的不對勁吧？如果我還假裝什麼事情都沒發生的樣子，未免又搞得對你不公平，所以我提出來了。還有什麼事嗎？”

西萊斯特的表情有過一瞬的不自然，“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聽到這話，甯生卷皺眉，“你以前沒喜歡過任何人吧？”

西萊斯特微微愣住，“沒有。”

“啊，那就說得通了。”甯生卷笑笑，“你問我什麼時候知道的，嗯，我剛才知道的。”

“剛才？”

“對啊，我起初以為你看我很不爽呢。”甯生卷回味道，“原來那居然是你表達愛意的方式？真稀奇。”

“……”西萊斯特沉默。

暗戀就這樣被戳破，面子上還真有些過不去。血液裡的勝負欲又在掙紮，最終，勝負欲戰勝了一切，西萊斯特有些不服，“那不是表達愛意，我确實想和你一争高下。”

“争什麼？”

“高考成績，積分，反應速度，包括你所能想到的一切。”說出口後，西萊斯特的表情自然了許多，“所以，你接受嗎？”

“接受什麼？”甯生卷回頭問道。

西萊斯特抿唇，思索道：“比如，和我交往？”

甯生卷想了想，“算了吧。”

被拒絕了，算是情理之中。西萊斯特沒有太驚訝，“你以前也被人告白過？”

甯生卷走到櫥櫃前，自顧自地倒了杯清水，點點頭，“很多。部分人和你一樣。”

“那你對我也像對他們一樣？”

甯生卷拿着杯子，指頭在杯壁上摩挲，被告白的次數過多，他已經很難再有心情上的波動了，但怎麼說呢，他對西萊斯特的感覺有些特殊。

畢竟在微恐的高考無限流裡共同相處了幾天，總歸和之前連一面之緣都沒有的同學是不同的。

不是喜歡，不是厭惡，談不上深刻，硬要說的話，略微的欣賞？

甯生卷思索着開口，淡然道：“那倒不是。”

“足夠了。”西萊斯特走上前，與他肩并肩，許久凝滞的呼吸仿佛終于開始重新流動了，“你想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什麼？”甯生卷看看他們身處的小木屋，“這裡不是積分結算點？”

“是。”西萊斯特後撤一步，“但我要說的不是這個。接下來，我們會先進行外語考試，然後是分科考試，最後是副三科的集中考試。留給我們的時間還很長。”

甯生卷皺眉，“你還沒放棄啊？”

他以為他已經把話說得夠開了，足以讓西萊斯特望而卻步了。

被告白過很多次，一次都沒有答應過，已經能說明很多問題了，比如他不想和許多人扯上太多關系，也不想和人有親密關系，他想要自由的個人空間，而不是毫無界限的雙人世界。

西萊斯特笑笑，湊近幾分，低眸看着甯生卷的手，然後擡眼與他對視，“我不會放棄的，我不得不承認，你對我很有吸引力。”尤其是在考試上的吸引力。

“那可能，你對我的感情不是愛。”甯生卷放下空杯子，“不說這個了，怎麼回到教室？”

“等一會兒就好。”西萊斯特站在原地，指了指頭頂的天花闆，“過一會兒，這裡的景色會發生徹底的變化。”

甯生卷會意，“那坐在這兒等等吧。”

在溫暖的小木屋裡等待了半個小時，一道微弱的光終于從屋頂亮起，然後四散到牆壁，慢慢地，原有的木色褪去，露出了潔白的牆壁。

他們出來了。

而且是第一組出來的學生。

克裡斯蒂安老師倚在講台上，贊許地鼓掌，同時又帶着些許的咬牙切齒，“真是恭喜，你們成功了，并且成功通過了默契測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