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重歸平靜,甯生卷吸了口氣,靜在那裡遲遲沒有下筆。半晌,他甩了甩左手,這才重整思路繼續寫下去。
某人疑似小手格外不幹淨,擾得他思路都亂了。
“叮鈴——”
随堂測驗結束。
機器人悠悠轉醒,頗具人形地伸了個懶腰,“現在開始批卷。”
數根機械臂從床上生長出來,輕而易舉地收走了所有人的答題紙,然後靠在床邊批卷子。
原本的朱牆深院迅速褪色,取而代之的是教室的白牆與瓷磚地闆,幹淨整潔到似乎能映得出每一個人的倒影。窗外,一陣嘈雜響起,是隔壁理科樓的學生下課了,看樣子是初來乍到的可憐孩子,還對高考無限流懷揣着詭異的期待,并對高考的恐怖一無所知。
02号教室裡的學生得了空閑,開始壓低聲音讨論題目和閑聊。
教室後方,高一百拽着羅德尼的袖子,飛速吟唱着哈利路亞玉皇大帝瑪利亞王母娘娘,隻為祈禱這次考試能不出差錯,“我的天,還是羅德尼跟我解釋了什麼叫淩遲什麼叫車裂……這玩意兒是真的存在的嗎?我不要被屍塊消消樂啊!”
羅德尼按住他亂竄的手,面無表情,“隻要你不是智障,看我給你漏的答案,應該能答個七七八八。”
高一百大驚失色,“萬一我就是沒确診的智障呢?”
羅德尼閉眼,“那就死。高考生沒有怕死的。”
“為什麼?”
“你都高考了還怕死?那你來高考做什麼?舒緩身心嗎?”
高一百是不是來舒緩身心的不知道,但西萊斯特覺得甯生卷八成是來放松身心的。
畢竟某人隻花了三十五分鐘,就完成了五道論述題,恐怖如斯。
甯生卷從口袋中摸出袋巧克力,向西萊斯特面前遞了遞,“吃嗎?”
西萊斯特挑了個看起來最不苦的抹茶味巧克力,“你怎麼這麼多小零食?”
“怕學死在教室裡,也怕低血糖暈倒被校方當成不好好學習隻想逃課的典型案例。”甯生卷含着黑巧,等待着醇厚的巧克力在嘴裡融化,“題答得怎麼樣?”
西萊斯特點點頭,疑似乖巧地笑道:“多虧有學長的諄諄教導,不被扣分應該是沒問題。”
甯生卷皺眉,“誰是你學長?你才是我老學長吧。”
西萊特斯笑容不減,“多考了二十一次不代表我年紀比你大哦。”
甯生卷随口問道:“你多大?”
西萊斯特想了想,“這個問題很私密,你要和我結婚?”
甯生卷再度皺眉,“有病啊?”
兩人沒頭沒尾地瞎扯了十多分鐘,機器人才結束了批卷工作,挪到講台上,用一成不變的聲色宣讀着最終結果。
“很遺憾,無人死亡。但可圈可點,九人将會被扣除二十積分。”
台下,甯生卷戳了戳西萊斯特的後脖頸,“你多少分?”
西萊斯特已經逐漸熟悉了甯生卷的動作,回過身子,“都在十分以上。很抱歉,讓學長失望了。”
甯生卷熟練無視掉西萊斯特的怪話,“還不錯。嗯,我平均成績是十三。”
西萊斯特真情實感地誇贊道:“哇,好厲害啊學長。”
“别貧。”甯生卷收拾着紙筆,準備離開教室,“接下來是什麼課?”
西萊斯特真誠搖頭,“不知道。我這是第一次上文三科。如果你真的想知道,我可以跟你講述理三科的課程。”
仔細回想了一番熱力學電壓之類的東西,甯生卷也真誠地搖了搖頭,還是文三科更适合他,“算了吧,不是很想了解。”
此時,落日的餘晖照在窗台上,昏黃地拉了長長一道,晚霞漂亮,雲彩低矮,銀月模糊地挂在天空的一側,正是一天當中最悠閑的時候。
走在回宿舍的路上,西萊斯特擡頭看了看天邊的景色,又轉頭看向專注于默背世界地圖的甯生卷,很是欠揍地笑道:“在課上,當我牽起你的手時,你是什麼感受?”
“有髒東西。”甯生卷頭都不擡,腦子裡都是英國和陝西的地圖差别。
突然,一隻手毫無征兆地闖進了腦海中,甯生卷拂了拂礙眼的頭發,補充說道:“需要及時淨化。”
西萊斯特了然笑道:“怎麼淨化?”
甯生卷啧了一聲,“你話怎麼這麼密?”
西萊斯特無奈攤手,“我的錯。”
無所謂,甯生卷隻是一時不同意罷了,他們來日方長。
看着甯生卷手中的世界地圖,卻分神分到銀河系的西萊斯特如是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