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至九點,慈善晚宴的主辦人史迪威姗姗來遲,頭發亂糟,西裝外套下擺濕了一大片,顯然是出了什麼意外。史迪威挽着一位身姿優雅的女士的手臂下樓,腳步蹒跚,俊朗的臉上現出幾分憔悴。
行到第四階樓梯處,史迪威搖搖晃晃地站定,清了清嗓子,開口道:“感謝各位來賓……咳——”
那位身着黑色長禮服的女士擡手,止住史迪威的話音,輕扯嘴角,代替說道:“彼得斯先生身體不适,接下來,就由我向各位介紹吧。”
宴會廳中,柏蒂抱着一束紅玫瑰,站在角落處等待着莫爾斯的出現。
十分鐘過後,莫爾斯沒出現,彼得斯小姐克洛伊不知何時從香槟塔後方探出個頭來,蹑手蹑腳,做賊似的溜到柏蒂身旁,雙眼像是岫玉,晶瑩潤亮,她揪揪柏蒂的紅玫瑰,小聲問道:“諾頓先生什麼時候來啊?”
柏蒂看看打扮精緻的克洛伊,疑惑地挑起一邊眉毛,“你要做什麼?”
“父親說……”克洛伊左看右看,惴惴不安,拽着柏蒂往更角落更灰暗的地方走,嫩黃色的裙角甚至被抹上了一層灰。
到了無人處,克洛伊這才放下心來,和童年玩伴說着她的最新發現,“父親說,今晚他就要沒命了。”
柏蒂的腦殼上跳出幾個問号,“啊?為什麼?”
“不知道,我從書房的櫃子裡偷聽到的。”克洛伊憂心地皺皺眉頭,“而且,父親還提到了諾頓先生……”
捕捉到關鍵詞,柏蒂猛然抓住克洛伊的小臂,“我哥怎麼了?”
克洛伊猶猶豫豫不敢開口,嘴唇張合多次,才怯怯地說道:“父親說,諾頓先生是此次行動的目标。”
“什麼行動?”柏蒂打破砂鍋問到底。
克洛伊搖搖頭,表示她也不知道,“父親沒有說。”
柏蒂焦急地松開克洛伊,匆忙地将紅玫瑰塞進她的懷裡,語氣認真:“我會去找我哥,你注意安全,不要亂動。”
克洛伊伸出手,想要拽住柏蒂,可柏蒂跑得飛快,一瞬間就沒了影兒。
柏蒂走後,克洛伊站在原地,定定地看着某一處許久,然後将紅玫瑰随意丢在地上。在牆體後方蹲守的保镖現身,将地上的紅玫瑰打掃幹淨,聲音低啞,“小姐,夫人在找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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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偵查到附近有爆破裝置,需要告知軍隊嗎?”
昏暗的樹林中,第一個助亮着瑩藍色的微光,化作一片虛拟樹葉走在前方。
莫爾斯瞥向幹涸的湖泊,擺了擺手,“暫時不用。”
第一個助閃了閃光,将已編輯好的通知又憋了回去。
此次慈善晚宴,從接到邀請函的那一刻起,聯邦軍方就立刻聯系到了莫爾斯。理由也十分簡單,彼得斯家族曾插手過蘭加國的政變,如今猖獗的阿爾勢力,就是由史迪威·彼得斯出資贊助并提供武器支持的。
作為始作俑者,史迪威必然不會放過接到聯邦指令、特來援建的第一集團。所以才會特意邀請莫爾斯,并在最近的商事讨論中讓利許多,估計目的就是在慈善晚宴發動恐怖襲擊,緻使莫爾斯喪命。
倒也算是個沒腦子的經典操作。
第一個助百思不得其解,它博古通今的智能大腦無法理解史迪威的降智行為,隻好将注意力轉向晚上互動的莫爾斯與嶽代二人。
第一個助腦子直接連接揚聲孔,直言不諱道:“您決定和那位須駱先生結婚?”
莫爾斯坐在湖泊旁的長椅上,等待着史迪威的小醜登場,說:“你很閑?”
第一個助詭異地沉默幾分,“目前來說比較閑,您不讓我報告軍方,也不讓我報告老諾頓。”
“柏蒂呢?”莫爾斯問。
“少爺正在尋找您,三分鐘前,向您發來了兩條信息。”
“什麼。”
第一個助調出聊天界面,頗具人性的沉默兩秒,言簡意赅道:“第一條是詢問您和好嫂嫂的戀情進度。第二條是詢問您現在的位置,慈善晚宴有詐。”
原來在柏蒂少爺的眼裡,好嫂嫂居然比慈善晚宴的安全風險還要重要嗎……
第一個助咽下即将脫口而出的吐槽,轉而停在莫爾斯身旁,想說些什麼,微光卻突然一動,它放低了聲音,說:“附近有人。”
莫爾斯淡然擡眼:“誰?”
第一個助擴大探查範圍,發揮軍用助手的優勢,将來人及其個助掃描了遍後,才頗為尴尬地停止運算,說:“是柏蒂少爺的好嫂嫂。”
莫爾斯不語,眼神猶如深水古潭,靜靜地看着他。
“……”第一個助自覺乖乖改口,“是須駱先生。”
莫爾斯收回視線,看向傳來腳步聲的灌木叢。
沒多久,前來散步順便來找人的嶽代出現在湖泊旁,手裡還晃着一支白玫瑰。
簡單環視過周圍,嶽代邁步走向莫爾斯,輕笑道:“不去和資本家客套,反而坐在這裡吹風。莫爾斯先生,好雅緻啊。”
莫爾斯回道:“須駱先生,彼此彼此。”
“嘁。”嶽代嗤笑出聲,靠近莫爾斯後,輕聲道,“某位先生,今晚似乎有些危機啊。”說完,他将手中的白玫瑰插在了莫爾斯的衣襟前。
莫爾斯摘去白玫瑰,拿在手中把玩,“柏蒂在哪兒?”
嶽代看着他,“不告訴你。”
莫爾斯沒理他,站起身,越過嶽代,徑直走向樹林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