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蘭序在那個府衙外的牆邊等好久,直至他心中逐漸不耐,返身回頭,踢了腳牆邊,奚蘭序心覺大晚上出來找那個小胖子的主意真賤呐。
誰提的?
“尊上。”
耳畔嗖的一下飛進道傳音,是林厭,他說:“在村裡鬧事的那幾個修士已經回鎮了。”
李祠那一日可盡是倒黴,吃飯斷筷,喝水嗆鼻,而林厭最損的是讓他上茅坑時腳下不穩,鞋面一滑。
村裡的那種旱廁呀,就是在屎坑上面埋兩磚,下面黃褐色一道鈎子都要發酵了,但據說那李祠可就是那樣一頭栽屎裡,拔半天拔不出。
也就是個修仙的難死,回頭他人上來了不忿,倒把跟在他身邊的其餘修士罵個遍。
奚蘭序懶得聽,反正林厭叫那誰吃夠了苦頭就行。
于是揮揮手,這會就要原路返回。
豈料奚蘭序的動作還未進行到一半,那府衙之中遠遠就傳來二人腳步聲,其中一人内力沉穩,看着就像是個高手。
奚蘭序眉心因此狠狠一跳,閃身走到一個暗處看去。
祁牧還是拘謹的,即使沈陌離本身并無惡意,但祁牧是個社恐。
于是他始終跟在沈陌離身側,不近不遠保持了一個正當的社交距離。
奚蘭序:?
他倆怎麼一起出來了?
走到府衙口,沈陌離停下腳步忽對身後全程都明顯有些怕他的祁牧笑了一下又說:“祁公子,既然日前的事有誤會,夜裡天涼,早些歸家。”
沈陌離叫祁牧下次可别做如今日這般夜闖府衙的事了,竟然隻是一個看起來連修為都幾乎沒有的魔。
祁牧聞言,他偷偷的擡頭去觀察主角。
沈陌離是《上仙》裡面最厲害的劍仙,古往今來沒有比他天賦更高的修士。
作者總是偏愛于他的,于是,什麼天生劍骨,什麼超覺悟性,甚至連心髒都是隻有小說裡才能出現的玲珑心。
所以,祁牧知道沈陌離不可能和李祠一樣沒認出,祁牧想了又想,腳步猶疑的向前兩步,然後忽的回頭,看着台階上的沈陌離問:“你,不抓我嗎?”
修士和魔族不是死對頭?
沈陌離愣了一下,于是從台階上走下。
他來到祁牧身側,伸手的時候,可是叫祁牧足夠後悔了自己的多嘴多舌。
但随即,祁牧睜開緊閉的雙眼便聽沈陌離道:“我為何要抓你?祁公子,人若無愧于心,萬物生來便有他們存在意義。”
眼前的沈陌離像個年長者一般撫平了祁牧頭上毛燥的碎發,祁牧瞧着沈陌離的眼睛,終于,心頭困惑更起。
覺得萬物生來都便有他們存在意義的沈陌離為何要在一年後徹底封印魔域?
他難道不知道魔域中也有老弱?
他難道不清楚封印的法陣會一點點汲取被封之地的生命靈流,到最後,世上無魔是因為魔族已滅?
人族修士甚至設下了獵場,以便追打那些有幸逃離在外的漏網之魚。
祁牧站在原地,又深吸了一口氣,他不同情壞人,卻實在不能接受一個種族的消亡,跟何況現在,他也是魔,所以祁牧對已經再次與他說完“回家吧。”然後轉身都踏上台階的沈陌離道:“仙師。”
祁牧雙手握在身前道:“我能問你,你在什麼情況下才會對一個種族,不分善惡,無關老弱的産生虐殺,甚至滅族的想法呢?”
沈陌離皺眉,月光下祁牧看見他回頭,面上全是不贊揚的神色回道:“動辄滅族,有違天和,況且祁公子你也說了,人分善惡,族有老弱,虐殺?此乃非人之所為,我不會做。”
話落,祁牧聞言,心下大松一口氣,可卻見沈陌離轉身,語氣嚴厲的說:“祁公子,為人要良善,不可走歧途。”
祁牧頓了一下,當即睜大了眼,後知後覺的明白過來沈陌離這是将他的話當成了他會做的事,于是趕忙擺手。
祁牧的聲線都發顫,他整個人本能後退半步說:“不不不,仙長,我隻是聽别人這麼說起,害怕而已,我不會這麼做的,真的,你看,像我這樣,根本就沒有能力,不是,我的意思是就算有能力,不是不是……”
這還解釋不清了,祁牧真的欲哭無淚。
話說他沒那樣想,為何那樣說。
但好在祁牧雖然說的颠三倒四,身穿夜行衣,怎麼看又是一副極其可疑的模樣,但立于階梯上端的沈陌離還是松開了擰起的眉眼對祁牧說道:“祁公子,不必緊張,在下看的出公子你是那等心性純良之輩。”
隻是祁牧能聽到,沈陌離想了一想,便覺大抵是魔域傳言。
就是想不到奚蘭序堂堂一魔尊,居然在私下如此敗壞他的名譽。
沈陌離對此不由歎氣,搖頭,不與小人論長短。
祁牧和沈陌離在府衙門前看着相談甚歡,奚蘭序遠遠瞧着,倒是不知道他們說了什麼,就是那姓沈的要走了祁牧還喊他一嘴,一副難舍難分的模樣!
于是,當祁牧獨自向前走了一段,心中正想着劇情和沈陌離的時候,來到先前那道牆邊時,祁牧忽見地上一出陰影。
然後他擡眼,便瞧着一人擋在他眼前,祁牧驚喜:“阿序。”
這下祁牧不用找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