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知年在做這番動作時,輕輕合上了雙眼,腿間感受到寒冽的空氣,他的心也在随之一點點地變冷。
他完全能夠預想到裴玄忌的厭惡與不屑。
裴玄忌定會後悔,為了自己這麼一個自甘下賤的閹宦,允下承諾,得罪江寒祁。
可為何…為何隻要想到裴玄忌對他露出失望至極的表情,用那種冷到砭骨的黑眸凝向他,這顆心便就像是被什麼無形的力量,揪至懸空處,深深地擠壓成兩瓣,悶窒到發痛發沉。
他不想再受這樣的折磨了。
快些罷…
快些丢下他…
或是毫不客氣地口口他…之後,再厭惡地抛棄他…
雲知年輕咬住唇瓣,加快動作。
然而…
預想中的辱罵并沒有到來。
他攥着衣擺的手忽被另一隻更寬大的手掌有力地按住。
與此同時,松雪的氣息将他密密覆蓋住。
裴玄忌的聲音仿似落雪,輕輕落向他受傷的心尖,“你哭了。”
袍擺被重新拉下,蓋住他不堪而醜陋的身體,略帶薄繭的指腹悉心拭去冰涼的淚珠,夾雜着裴玄忌若有似無地歎息聲,“明明你不是這樣的人…”
雲知年倉促地低下頭,發濕的眼直直望向被揉皺的衣襟。
“我是。”
他哽着,“姚太醫說得都是真的。”
原來,那些傷人的話,他還是聽到了。
裴玄忌心裡一疼,“以前是,現在可以不是,未來也可以不是。若你不喜歡,便可以改變。”
裴玄忌依舊握住他的手,循循善誘。
可殊不知,隻是這般輕微的碰觸,都能勾出雲知年體内的蠱蟲。
起初,是兩人相連的掌心熱度在不住攀升,雲知年下意識地想縮回手,可一無所知的裴玄忌卻并不肯放開。
裴玄忌沒有察覺到異常。
但雲知年體内的蠱蟲在男人的氣息中開始瘋狂跳動,無情地齧噬他的血肉,他咬緊了牙關,竭力忍耐,可依然抵不住這猶若火烹的焚烈。
“怎麼了?是不是有哪裡不舒服?”
雲知年額間沁出鬥大的汗珠。
被握在手心的掌背也像是不受控一樣痙攣不止。
“别,别碰我!唔嗯…”
“知年,你到底怎麼了,要不要叫姚越…”
這種陌生的感覺簡直快要逼瘋他,雲知年緊咬住下唇,可甜到發膩的悶哼還是從齒間逸了出去。
唇瓣被他自己咬出了血,鮮血将雙唇的色澤染得愈加發赤,他憑着這痛意,拼卻最後一絲清明,揮手想要推開裴玄忌。
“不要碰我!”
可綿軟的身體又怎麼可能真正推開裴玄忌強悍有力的鐵臂。
“你嘴上在流血,别咬了…”
雲知年幾乎被裴玄忌半抱在懷間,他的雙腿無力地垂在裴玄忌的腰間,腿彎甚至能碰到對方肌理勻稱的緊實肌肉。
如此…如此親密地抱在一處…
裴玄忌的皮膚好似有魔力一般,光是這般挨觸到,都能讓他渾身震顫,想要渴求更多。
雲知年體内的火苗就快要壓不住了。
裴玄忌很怕他會弄傷自己,便用指腹按了按他的唇,想要讓他松口。
然而,這番動作,無異于點燃火苗,将這把火徹底燒了起來。
再無法熄滅。
雲知年定定盯着裴玄忌焦急時上下滾動的喉結,濕潤的眼神如蛇般抵死纏住,一路向上而去。
“知年…你…”
雲知年借着裴玄忌抱他的姿-勢,将身體微微前傾。
松雪氣息越發濃郁。
體内的熱意越發旺盛。
下一刻,雲知年閉上眼,主動咬住了裴玄忌的下唇…
裴玄忌驟然繃住脊背。
是松雪味的。
兩片唇瓣相觸的一刹,雲知年最先想到的居然是這個。
随後,他便忘情地融在了這松雪味的親吻中。
這是他第一次接吻。
吻的是裴玄忌,一個他無論如何也沒有想過的人,還比他小了近五歲的人。
但是…好舒服。
體内的欲-火好似能通過吻而稍稍平息,但又好像因為吻,帶來一些新的,無可言說的,更為隐秘的渴-欲。
他攀住裴玄忌的後背,指尖用力地揪緊對方的衣袍,想要更多,想要更多來止火,他無暇去思考這樣做會給他或者是裴玄忌帶來什麼後果,隻是出自于一種本能的反應,一種自從他十九歲被閹後就再不會出現的反應。
可他沒有得到更多。
他的吻甚至沒有得到回應,就被狠狠推了開來。
雲知年的背磕在床檐,他怔忡着,微張開嫣紅發腫的唇,不解地望向裴玄忌。
媚眼如絲。
嬌聲相迎。
裴玄忌這回就算是再如何遲鈍,都能瞧出,雲知年這下是真的…在勾-引他。
裴玄忌的背近乎挺到筆直,可猶然控制不住地在抖,他幹脆轉過身,嗓音喑啞發晦,“我不是姚越。”
“也不是你的君主,對你沒有那種肮髒的想法。你若當真想要,就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