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習慣性地擡起手想要遮住眼睛,卻被手腕間的寶石吸引了注意力。
裡面活潑的風元素在眼下黑暗寂靜的環境裡格外醒目,仿佛一顆星辰墜落在他身邊,瑩瑩發光。
說起來,他是怎麼能看到元素力的?
關藥忍不住打了個哈氣,眼皮來愈發沉重。
算了,沒什麼可在意的,多半是什麼穿越者的福利吧。
明天還要想辦法和那些盜寶團們打交道,要好好休息才行。
不過說來也是有趣。
之前他費盡心思想要擺脫盜寶團的身份卻不得其法,而當他好不容易接受這一事實後,卻又被鹿野院平藏出手撈了回來。
如今他需要聽從鹿野院的指揮,先将自己盜寶團的身份塑造得再緊實些,以便将來有機會能擺脫犯罪分子的頭銜。
這翻來覆去、左右橫跳的樣子,像極了一顆毫無自主能力的乒乓球,被兩旁的選手随意操縱于股掌之間。
也不知道這顆球以後是否有機會跳出這個桌台。
關藥懷揣着這樣的感慨,很快進入了夢鄉。
第二天一早,關藥吃過早飯,便精神抖擻地守在了盜寶團們的牢門前。
盜寶團們昨天一整晚都沒睡好,此刻都還沉浸在睡夢中,鼾聲打得震天響,此起彼伏的好似一首沒品位的交響樂。
剛換班過來執勤的同心忍不住在一旁打了個哈欠:“哈啊——”
“今天怎麼這麼早,是有什麼要緊事嗎?”
倚靠在栅欄邊,正在無聊地擺弄手串的關藥聞言笑了笑:“沒什麼大事,隻是替鹿野院打聽一些消息罷了。”
實際上就在昨天晚上,有人趁着他還在睡覺的時候,悄無聲息地往他的牢房裡丢了一封信。
系統依舊發揮穩定,不出所料的什麼都不清楚。
還是關藥通過字裡行間那種熟悉的語氣,以及最末尾的落款,才意識到這信是鹿野院平藏托人送來的。
信中,諸如開玩笑這類無關緊要的内容暫且不提。
其中最要緊的消息大概就是:昨晚鹿野院淺熬了一個通宵,已經将圈套設好,隻需等對方上鈎。他現在正在着手補齊相關的手續報告,希望關藥這邊也努力加油。
關藥沒想到,自己隻是睡了一覺的功夫,兩邊的任務進度就已經被拉開了十萬八千裡。
對此他感到十分佩服,但同時心中也難免被激起了些許鬥志。
既然鹿野院那邊的情況如此順利,自己身為被他的搭檔,又怎麼能夠被輕易落下?
所以現在他才這麼積極主動地蹲守到牢房前,準備第一時間詢問他們該怎樣成為一名合格盜寶團。
甚至關藥還特意管路上遇見的同心借來了紙跟筆,生怕漏下什麼關鍵點。
隻是不知道這些盜寶團昨晚都幹了些什麼,直到現在也不肯醒。
執勤同心見他等得有些不耐煩,于是好心提醒到:“你如果不着急的話,不妨先去做點别的事情,等到晚上再回來。”
“畢竟這些家夥一直都是這個樣子的,晚上精神的像雷靈,白天老實的像死豬。”
本來還想等盜寶團們自然醒來的關藥震驚了。
那豈不是自己還要再白白浪費一整個白天?
他連忙詢問對方:“那他們在審訊的時候也是這樣嗎?”
畢竟按照他之前在牢裡看到的,這些人被帶走的時候還都挺清醒的。
聽到關藥提起這個,同心的神色突然變得有些不自然。
他先是左右瞄了瞄,确認在場的清醒人隻有他們兩個之後,才壓低聲音對關藥交底:“實際上盜寶團我們沒少抓,早就已經總結出來了一套方法。”
“像他們這種的,隻要前一晚在晚餐裡多放點絕雲椒椒,第二天他們為了上廁所就會早早醒來,也什麼都肯交代。”
“……”
關藥露出了難以置信的表情。
酷刑吧,這絕對是酷刑吧。
天啊,真沒想到你們居然是這樣的人!
關藥的眼睛裡明晃晃地表露出這樣的意思。
“咳咳,别這麼看着我嘛。”同心試圖為自己和同僚們辯解。
“這種法子我們也隻是偶爾用一用,大部分時候,我們還是會選擇直接潑冷水的。”
“……那根本也好不到哪裡去啊!”
關藥突然有些不敢想,如果自己當初真落在了這些人的手裡,到底會是怎樣的下場?
感謝鹿野院平藏的救命之恩!
他頭一次這麼真情實感。
“不過,”關藥回頭看向身後的鐵栅欄,“你們就沒有考慮過比較溫和的方法嗎?”
“比如……”
他擡起手臂,朝着栅欄杆狠狠地敲了下去。
“咚咚咚——”
奉行所的大牢在整座建築的最深處,整體環境封閉而寬廣。
巨大的噪音立刻順着走廊傳遍的整個大牢,緊接着又被回音超級加倍,狠狠紮進附近每一個人的鼓膜。
關藥一邊用力敲擊着,一邊扯起嗓門大喊:“起床了,天亮了,太陽都曬屁股了!”
站在邊上的同心已經忍不住捂起了耳朵,而在牢裡睡覺的盜寶團們卻仿佛石頭一樣,依舊毫無反應。
同心高聲提醒道:“沒有用的!隻是這種程度的話,這些家夥即便醒了也會繼續裝死!”
沒想到還會耍這種花招。
關藥聞言有些不甘心地又狠敲了幾下,可惜除了敲到他手掌脹痛之外,沒能得到任何成效。
當關藥終于停手後,周遭猛然寂靜下來。
敲擊聲,叫喊聲,以及原本盜寶團們的呼噜聲,此刻統統消失無蹤,仿佛落根針都能聽見。
關藥:……
這些家夥果然已經醒了。
盜寶團們似乎也意識到此時的情況太過虛假,于是下一秒,呼噜聲再次如山呼海嘯般襲來,像是剛剛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
關藥氣笑了。
“我覺得你剛才說的對。”他故意擡高音量,讓周圍的人都能聽見。
“對付他們這種人,确實應該用些雷霆手段。”
同心對此是再贊同不過了:“那我現在就去幫你要幾桶冷水來。”
關藥連忙搖頭否決:“冷水怎麼行呢?那太殘忍了。”
他将視線投向栅欄後那些豎起來的耳朵,突然發出一聲陰森的冷笑。
“呵。”
“請務必來幾桶完全燒開的。”
之前跟還睡得跟死豬一樣的盜寶團的瞬間就被驚醒了。
他們顯然還沒有得到充足的睡眠,每雙眼睛裡都布滿了驚恐的血絲,眼底下還挂着大大的黑眼圈。
“到底是哪個不長眼的——!”
有頭鐵的盜寶團正要破口大罵,但在看到關藥的下一秒,立刻将剩下的話硬生生吞回了肚子裡。
昨晚的事情他們還記憶猶新。
已經在關藥身上吃過一次虧的盜寶團們,不打算再輕易招惹這個神秘又可怕的家夥。
但即便他們放過了關藥,關藥卻不想放過他們。
關藥揚起一個燦爛的笑容,在盜寶團的眼裡卻如同魔鬼在朝他們招手。
“各位終于睡醒了,還真是不容易。”
“那不如,我們就從大家‘是如何成為盜寶團的’這件事情,開始聊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