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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四 出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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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武十年,春三月,曾經的太平盛世,忽然狼煙四起。

其時遼東局勢亦未太平,東胡部見□□内亂紛呈,不覺蠢蠢欲動。已在外一年的郭象本拟入京述職、謝恩,卻因局勢未明再次遷延,天子加郭象為右将軍,繼續領幽州刺史。

郭象曾号為征虜将軍,然那隻是為尊崇其功勞的名号罷了,并非實職。如今這右将軍,卻是實職。

本朝慣例,最尊貴的有大将軍,位在三公之上,然往往是權臣的封号。然自衛氏被滅後,便未設置此職。其次是骠騎将軍、車騎将軍、衛将軍及前、後、左、右四将軍,位同三公,可開府置屬官。右将軍雖不及骠騎、車騎與衛将軍,卻是此時最尊貴的封号了。自從曾經的骠騎将軍——邵韬之父去世後,其餘幾将軍一直空缺。

郭氏一族自然歡喜,然見郭象又以右将軍之職領幽州刺史,忙于戰備督軍,隻怕一時不得歸來而挂念不已。幸有護東胡校尉所率領的幽州鐵騎馬氏一族素來強悍,又是當年郭家中表之親,其家主馬尋向來與郭氏交好,故二人通力合作。東胡忌憚郭、馬二氏,未敢輕動。偶有小股侵擾,也被馬氏率騎兵迅速打退。

而當年因畏懼□□之威,主動退卻的西戎,并未減損實力,如今在西北日漸勢大。天子思來想去,在尚書令姜策的建議下,任命隴右的蕭氏為天水郡守,并主持建隴右諸野戰營,以防西戎及羌胡入侵。

而陳留果然處于戰火邊緣,亦時或被流寇劫掠。郭圖慶幸未曾攜帶家屬,四處招兵買馬、疲于奔走,忙于守備。

梁略以羽林左監身份兼領讨逆将軍,克日出發,一入魯地即探查敵情、地貌,發現流寇已于青州、兖州等地遍地裹挾而起,波及豫州、徐州等地,大有蔓延之勢。其中魯郡郡守為敵所擒、無奈而降。北海郡郡守守城不力,被流寇攻破擊殺。更有半數郡縣,郡守縣令皆棄城逃亡。

幸得梁略骁勇,以分而進擊之法,打擊流寇,保住了尚未淪陷的城邑。

且梁略邊作戰便稽查各處軍務,便查出一些隐藏多時的弊端來。郡守借募兵之機詐冒軍籍,虛報士卒數量以侵吞軍饷;亦有克扣軍饷軍糧、中飽私囊的;更有更有借屯軍之名趁機侵占土地的。更甚的是,梁略來之前,克敵制勝、力剿賊首的戰報,多為冒功詐勳的。

梁略一來,各郡縣皆以為仍與從前的刺史、督軍一樣,隻要加以賄賂,便可欺上瞞下。

因為各地郡守縣令皆與世家大族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系,梁略原本也不欲與他們正面決裂。然彼時整個青州、兖州乃至于徐州都遍布流寇,然他已知局勢實在難以隐瞞。侵吞土地、軍饷也還罷了——他思來想去,知道一是戰況,二是侵吞軍糧等事,萬萬不能隐瞞,需據實上報。

青、兖大族察知這位讨逆主帥的态度後,大為震動,公推出有面子的豪族之首來與梁略說情,并以珍寶無數加以賄賂。

梁略不動聲色,隻問那些被擒而降、棄城而走的郡縣掌官該如何掩飾。

青兖大族自然是有經驗的,來見梁略之前便已是想好了的,便道:“魯郡郡守作為士大夫,居然不顧禮義廉恥,投降賊寇,罪大惡極,理應誅滅其族,自該據實上報,如何敢教使君為難?北海郡郡守守城不力,然畢竟戰死,可以力戰而亡來報知朝廷,北海郡守支撐多年,實在不易,他家中尚有妻兒老小,若報守戰不力,将來一家該如何過活,實在可憐。至于棄城而逃的幾位,實在是手中無兵可用。自我朝罷黜郡兵,除重鎮外全不設兵營,實在無力抵禦啊。高據廟堂的士大夫可以不知此情,将軍曾守邊據狄,深知地方情由,如何不知仆等為難?”

青兖大族所說,也不全是開脫。青州盜賊蜂起後,之所以許多郡縣無力抵抗,确是因不設郡兵,地方并無軍隊,導緻短時間内未能有效抵抗。

然此前朝廷已經賦予各郡募兵之權,未能及時戰備、抵禦,反而借機大肆斂财,緻使贻誤戰機卻是真的。

梁略也不翻臉,隻笑笑道:“正因為仆曾拒守北狄,所以深知因私廢公、貪财利己而忘國之憂患,緻令戰火蔓延而拱手坐觀,這些事也是有的。”

青兖大族面面相觑,再無言語。

梁略早在心中做好權衡,道:“戰況慘淡至此,實在難以掩飾。如今戰亂迫在眉睫,仆亦知君等為難之處,其餘的事,朝中不問,某亦暫擱。唯有一事,需公等襄助,糧草輸送全賴公等,但糧草能繼,将來若果真剿滅流賊,某定上報公等功勞,并各郡守配合作戰之功。那麼失地盡可複得,此前小敗,朝廷必不加罪,且有滅賊之功。未知公等意下如何?”

青兖大族及各郡守原就是怕朝廷察知他們為了貪圖私利、消極備戰等事,如今見他暫不彈劾,便都一心盤算起來。

他們想着,就是此時的戰況報上去,隻要不提那些暗中不法的事,也不過犧牲個别的郡守,他們大多數人的利益自然是能保住的。而等到果真剿滅流寇,朝廷也不能将兩州郡守縣令全都加罪。何況到那時,他們在朝中的勢力自然将他們的過錯粉飾過去了。何況以梁略的口風猜度,若真有戰功,他必然不會獨占,自然會分功衆人,于是衆官員登時大為放心,紛紛颔首行禮,贊歎讨逆将軍梁略善體人意,有大将之風。又皆表示,便是拼得自己傾産,定将糧草及時輸送,以供大軍剿賊。

各自說到興緻昂揚處,說“有讨逆将軍在此,滅賊指日可待,真乃青、兖士庶之福”、“此天以梁将軍贊我青兖士庶”、“天子英明,用此将才”等語,極盡贊譽之能事。

梁略冷眼而觀,臉上卻是微微笑着,心思一點不露。

因流寇遍地開花,後天子隻得任命已略有戰績的梁略督率兖、青、徐等郡之軍,梁略臨危受命,協調各州,共同擊賊,不辱使命。

然即便梁略等人擊敵有效,可整個朝堂嘩然,日日争持。紛紛譴責各地掌官平叛不力,該當罪及家族。亦有口誅筆伐,直言揭發此前賊寇已經早成規模,然各地掌官知情不報,甚至僞冒戰功的。

而郭圖之子,此時的太子中庶子郭朗上書陳說如今盜賊蜂起、聚衆而亂,應早日命天下州郡設置郡兵以備将來防賊拒敵、守土衛民。天子贊其論議,然隻命邊郡與流寇叛亂之地招募士卒抗敵而已。

雖然雍都天子與高層大夫們鬧得沸沸揚揚,卻全然擋不住雍都貴家士女遊春之樂。

其時在西苑宴會後數日,已至三月下旬,正是天暖氣清、百草豐茂的暮春時節。雍都士女多做桑林之遊,黃氏與郭霁、郭芩及郭朗之妻姜氏等皆拟出遊。

黃氏原本就是個喜好遊樂的,且收到郭圖來信,說赴陳留國途中,得遇黎陽營都尉蔡氏子弟蔡都,這蔡都數年前喪偶,如今并無人主持中饋,他見這蔡都品貌不凡,欲将其女郭芩許與為妻。

這蔡都之父當年便因退北狄有功封為平朔将軍,如今賦閑在家,而蔡都自年少時便英勇了得,因為黎陽營扼守咽喉要道,為京城門戶,并協同守備晉州,防戍北狄,關系重大,便派了他去子承父志。

與蔡氏結親,黃氏也曾考慮過,然在西苑宴飲之前,蕭氏曾說着蔡都已年過三十,與其亡妻生有二子一女,于是便打消了念頭。

誰知郭圖竟途中遇到蔡都,也不知着了什麼魔,居然一力主張結親。黃氏自然不會違拗夫婿意思,然心裡到底是不滿意的。

而那郭芩自得知了父親的決定後,暗自哭了好幾日。她年少貌美、出身高貴,本是雍都子弟争相請婚的。這二年,為了給她找個如意的,黃氏都要挑花眼了,這也不行,那也不行,誰知臨了要嫁個鳏夫,且入門就要做繼母,她自覺這終身實在不如意,便常懷歎恨、灰心絕望。

黃氏最疼這女兒,為了安慰她,自是百般哄勸。

隻說這蔡都雖然年齡大了些,卻是個英雄,何況他不在京中,婚後必然還回黎陽營。蔡都之父母又在故鄉,将來将他前房之子女安置到祖父母身邊,那麼此後京中便隻有郭芩并幾房堂伯在京。

如此一來,郭芩便可自在清閑,可常住母家,猶如未嫁之時。

那郭芩聽了才解了些憂愁,黃氏心裡歉疚,便百依百順,盡量讓這待嫁之女過得舒心些。

然而背地裡,黃氏卻對郭霁悄悄說:“阿兕,你說你們姊妹都是什麼命啊?郭述低嫁,好在梁家如今勢力正盛,還算差強人意。蔡氏雖是舊族,可到底隻剩下武職,在朝中沒什麼權勢。你說你叔父怎麼想的?我原希望和公孫家結親的,誰知人家公孫家又與梁氏、河間王結親,卻不願與我們結親。你叔父說我婦道人家不懂,說什麼我就不該想着和公孫家結親。我可不管什麼朝堂平衡的,我隻知道如今公孫家的子弟最出息,怎麼我們郭家的女子就不能和最賢能的子弟結親了?”

郭霁年齡尚幼,又是個女子,也不全明白,然既然叔父這樣說,必然是有原因的。

倒是郭述明白些,有時候閑了回母家,聽了黃氏抱怨,便道:“叔母切莫覺得可惜,叔父說的對。我們郭氏若和公孫氏聯姻,不但不會錦上添花,反而會自取其禍。梁氏與公孫家結親,卻是人所樂見的。”

郭霁這才有些明白過來,郭氏與公孫氏同是東宮的人,若再聯姻,東宮勢力壯大,天子未必樂見。天子不樂,誰也别想樂。她自小生長于世家,原知她們的婚事必然是家族甚至是朝廷利害權衡的結果,卻不知算計起來,竟微妙到這地步。她未免兔死狐悲,物傷其類。

好在她年少青春,心思不在這上頭,想起即将開始的遊樂,便撇了那絲絲縷縷的不快,到底滿心滿眼的桑林之遊了。

黃氏也很快就撇開了這些煩心事,一門心思和郭芩、郭霁二人計劃着要痛快玩一日,連桑林附近的别院都派人去收拾好了。隻因這桑林在城郊,怕玩得盡興,不及回城,可以直接歇在那邊。

誰知到了出遊前日,三人一早就打理明日出遊的行裝,正忙得不亦樂乎,宮中傳出太後不日将要為梁美人做壽,請有品秩的貴家夫人入宮小叙。黃氏自然推辭不得,隻得停了桑林之遊,與子婦姜氏準備入宮賀壽事宜。

然郭霁與郭芩卻怏怏不樂,她們好容易出去透透氣,且為了這賞遊已做了心愛的襦裙,正要與閨閣蜜友們共聚,且炫耀一番,如何肯錯失了這機會。何況今年這春天,也不知怎麼的,三日兩頭的下雨,好容易這兩天雨停了,如果失了時機要,眼瞅着春光已流失大半,若再等下去,也許等到的就隻剩下春歸無覓處的遺憾了。

黃氏原本不放心她們兩個在室女子單獨出遊,可眼見兩人巴巴望着她,很是可憐,實在不忍心,便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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