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分鐘後吟唱結束,開始下一項。
莢樂也參與了進來,她站在明妮身邊,墨色的長發被绾在耳後,垂下幾縷發絲,默默注視着台下的信徒。
任衆人想破腦袋,也猜不到自己所信仰之神就在眼前。
莢樂掃視了一圈衆人,便聽見明妮在她耳邊小聲道:“等我往祭台的中心走,您跟上來與我和老師圍成一個圈就好。”
随後,喬納·瓊斯代替明妮站到了主位,但他沒有說話,也沒有看其他人,而是背過身朝向祭台中心,微微仰起頭,向前伸出手擡高,掌心朝上。
随後,大量的逸散在天地間的魔力彙聚于他的掌心,由于魔力過于放大,甚至形成了肉眼可見的靈力波動。
先是一條金色的線,然後圍繞他不斷延伸,擴大,繁複的花紋流光溢彩,将整個祭台囊括于中,散發的金光甚至蓋過了太陽。
那一根根絲線串聯,逐漸形成了莢樂的神紋,和明妮身上代表神眷者的标志如出一轍。
看台左側,幾個其他教會的信徒詫異地小聲讨論:“還真是會做樣子,居然真用了呼喚咒,我就不信還真能召喚一個神出來。”
随着神紋構建完整,喬納·瓊斯終于開口,他的古樸的嗓音響徹全場:
“我以豐饒與生命女神虔誠之信徒之名!贊美您的偉大與仁慈,自願為您獻上我的靈魂與生命!呼喚您……”
站在旁邊的莢樂一愣,因為她聽到了兩個聲音,一個是外界的,一個是腦海中忽然響起的,都來源于喬納·瓊斯。
還真是呼喚啊……
注意到明妮開始擠眉弄眼提醒自己,莢樂走到了祭台中心七芒星的一角。
仿佛天然就會,她在腦海中回應喬納的那一瞬間陡然出神。
無法形容此時的狀态,隻知再次回神時,
她變成了一個金色的虛影,俯瞰衆生,還能看到祭台上愣愣發呆的自己。
回想了一遍建立神谕的步驟,她将世界樹枝拿了出來。還真能拿出來?
接着溝通天地,小小的樹枝從手中浮起,莢樂閉上眼眸,自身的所有神力都灌注其中,與世界樹樹枝裡的龐大的生命力結合。
璀璨的金光在此刻迸射,強勢地驅散了一切迷霧。
忽然,天上下起了雨,卻沒有打濕任何人。這些雨滴融入腳下的泥土——這當然不隻是薩斯聖城,而是整個高塔王國境内。
遠在上千公裡之外的邊境村莊,幼童在屋外玩耍。
“怎麼突然下雨了?太好了!終于下雨了!”
因為庇護減弱的緣故,高塔王國的邊境被旱災波及,他們已經有整整一年沒下過雨,很久沒吃過飽飯,隻維持着餓不死的狀态。
幼童揮舞着稚嫩的小手,興奮地回屋拉拽夢中母親的手臂:
“媽!下雨了,下雨了!”
女人不耐煩地撥開:“你這孩子,别說胡話。”
直到雨大起來,窗外響起淅淅瀝瀝的雨聲,女人才猛地驚醒。
她跌跌撞撞地跑出屋子,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停在了門口。
隻見天地間宛如枯木逢春,幹裂的土壤不斷地冒出新芽。地裡的殘留的種子恢複活性,抽出藤蔓,結出果實。
女人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終于相信眼前的一切。
她一把抱起孩子:“一定是新神在拯救我們!我的孩子,我可憐的孩子,我們有吃的了,有吃的了!”
——
群山漣漪的無人區中,通體漆黑的巨物坐在山谷中發呆。
“我來看你了。”唐淅從軍用裝甲車上下來,等陳陶把手貼緊地面,她搬了架梯子,爬到了稍微安全平整的掌心。
巨物小心翼翼地擡起前臂,但對于唐淅來說還是很快,風将發絲吹到了嘴邊,黏在上面。
她把頭發撥開,用手腕上的皮筋紮起散發
這時,陳陶也将手擡到了肩膀處,唐淅便順着挪到巨物肩上坐下。
這裡視野非常開闊,這裡離海不遠,她站在高處,視線能穿過山巒看見遠處的波濤。
“很美不是嗎?”
知道陳陶不能回應,唐淅自顧自地繼續說:“研究所絕大多數人都不能接受你的存在,就算沈老據理力争,他們還是拒絕和你接觸……”
“但他們也不能拿你怎麼辦,這群蠢貨,等下次再有巨型污染物攻擊避難所,肯定會後悔莫及。”
“……我聽說了莢小姐的事情,你喜歡她對嗎?你從沒對我做出那樣無禮的事情。”
“害……我和你這個不能說話的傻子說什麼?”
雖是這樣罵,唐淅還是忍不住繼續傾訴:“不能說話也挺好的,至少不能和我鬥嘴了。”
……
“其實我從沒想過和你比,也沒覺得你是占據我的位置。”
“你太傻了。”
唐淅說着說着眼眶紅了,她看不清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