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對眼前的人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霍枭勾唇一笑,笑容中帶着幾分涼薄與客套,“當然是和池漫小姐領證了。”
聲音淡然森冷。
池漫瞪大了眼睛,望着他黑沉的眸子,積攢的情緒終于綻開,“有病。”她低聲咒罵,聲音中帶着幾分顫抖。
他們霍家把她當什麼了?說好的八點在民政局見面,人遲到不說,來的人還不是提前說好的人。
把她當傻子嗎?耍的團團轉。
是覺得她很好欺負嗎?
霍枭似乎看穿了她的小心思,黑眸微眯,上下打量着她,“池漫小姐,你以為今天和你領證的人是我大哥霍燼嗎?”他對她的咒罵并不生氣,反倒嘲諷地笑了一聲。
一笑,眼尾微微上揚,勾勒出一種涼薄又淡漠的距離感。
“不是嗎?”池漫冷冷地反問道,“當初說好的。”
霍管家明明明确地告訴過她,和她聯姻的對象是霍家掌權人霍燼,她也和霍管家确認過,結果現在站在眼前的人是她最讨厭的霍枭。
“池漫小姐,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霍枭冷笑一聲,語氣中帶着幾分輕蔑與不屑,“先不說别的,霍家大太太的位置,你以為憑你這落魄千金的身份,能坐得穩嗎?别到時候被那些名媛千金們排擠得連門都出不了,還得哭着求我收留你。”
池漫瞪着他,那張原本清秀的臉龐此刻已經變得鐵青,她緊握的拳頭也微微顫抖。
她當然知道自己隻是一個落魄千金,那些名媛千金們,哪一個不是出身名門,哪一個不是才華橫溢,她怎麼可能和她們相提并論?
但是她也有自己的尊嚴和驕傲,她雖然落魄,但骨子裡的那份堅韌是不會改變的。
她不想被霍家這樣羞辱和玩弄,更不想成為他們權力鬥争的犧牲品。
“那就解除聯姻吧。”池漫深吸一口氣,“是你們霍家先違背約定的,我也不是任由你們擺布的棋子。””
話音一落,她就拿起沙發上的斜挎包,準備離開這個令人讨厭的地方。
結果就在她即将走到民政局門口時,霍枭懶洋洋地聲音再次響起:
“池漫小姐,這麼急着離開,是不記得自己說過的話了?”
池漫頓時停下腳步,轉過身來,冷冷地瞪着霍枭。
“你想怎樣?難道還要強迫我留下嗎?”她的嗓音泛着冷意。
“如果池漫小姐記性不好,霍某可以提示。”霍枭勾唇一笑,笑容中帶着幾分玩味與挑釁,“不過,我想池漫小姐應該不會忘記自己曾經承諾過的事情吧?”
池漫聞言,心中猛地一緊。
她怎麼可能不記得自己說過的話,那天在池父池母墓碑前,含淚答應了和霍家聯姻。
如果三年後,雙方對彼此還是沒有感情,方可提出離婚,從此各自安好,分道揚镳。
可她不想被霍家束縛一生,更不想成為霍枭名義上的太太,過着那種看似光鮮實則毫無自由的生活。
“我不會履行那些承諾的。”池漫怒視着霍枭,咬緊着唇,從牙縫中擠出來幾個字。
她知道自己這樣做,可能會面臨嚴重的後果,但她已經顧不了那麼多了。
而且還是霍家先違背約定的,她不履行約定也是情有可原的。
霍枭看着池漫清寒的雙眼,心中瞬間湧起一股莫名的心軟。
他想放過她,但他更想自私的把她拴在自己身邊。
“池漫小姐你覺得這是你能決定的嗎?”霍枭閉了閉眼,嘴角輕揚,克制着内心的沖動與隐忍。
他知道他說的話很難聽,會讓她難過,但他還是想自私一回,因為他知道,隻有這樣,他才能将她留在身邊。
池漫緊握着雙拳,指尖直泛白,目光直射向眼前不期而至的身影:“為什麼來的人是你?”
話語之下,除了你,其他人都可以。
她不明白,霍家明明可以聯姻的人選衆多,為什麼偏偏選中了讓他來?
港圈内誰不知道他野性張狂,叛逆肆意,無人能馴服,更何況他們互相讨厭彼此。
霍枭此刻卻出乎意料地沉默了十幾秒,他的臉色微微一變,随即又恢複了慣有的淡漠:
“池漫小姐,你應該感謝我,因為在這霍家,隻有我,願意站出來收了你。”
“……”收了她?她是什麼妖怪嗎?
他們是不願意站出來嗎?
是你一直沒給機會。
他們連争取的機會都沒有,怎麼談願意不願意?
池漫精緻的眉眼染上幾分怒氣,音量無意識的拔高:
“霍枭,你還是和以前一樣讨人厭。”
以前是,現在是,以後也是,她會一直讨厭他,這一點永遠不會改變。
霍枭并不在意她的怒火,反而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
“能得到池漫小姐的讨厭,那是我的榮幸,走吧,十分鐘内領完證。”
他轉過身,扯了一下領口往裡走,低聲咒罵了一句。
她還是一如既往的讨厭他,這一點,即使過了這麼多年,也不會有絲毫改變。
她看他的眼神一直是冷漠和疏離,他在她的世界裡永遠都隻是一個無足輕重的角色。
進入婚姻登記處,已經有人在等候了。
流程很順利,提交材料,宣讀誓言,最後簽字确認,一張A4紙大小的結婚證,就這樣輕易地将兩個本不該有交集的人綁定在了一起。
坐在桌前,兩人的神情都冷淡至極,在外人看來,他們不是來結婚的,反倒是像來離婚的小兩口,沒有絲毫的喜悅與幸福可言。
一旁的公證人遞給池漫一沓文件,她隻是淡淡地掃了一眼最上面的那張紙——婚前協議。
她的眼神裡,沒有任何的驚訝與好奇,因為這一切都在她的預料之中。
“這是什麼?”她明知故問。
霍枭凝着她,他知道她在裝,但也不拆穿,隻是唇舌尾音清晰又冷漠地說:
“當然是給霍太太的彩禮。”
前一秒剛領完結婚證,後一秒這一聲“霍太太”就被他叫上了,可真有他的。
港島雖然十分國際化,但港島人的婚嫁風俗與文化情懷沒有改變。
該有的儀式,該給的彩禮,一分也不能少。
這是霍枭對池漫的尊重,也是他對這段婚姻的認真态度。
池漫握着這份厚重的協議書,隻是盯着,但沒有絲毫想要翻閱的念頭。
對她而言,再多的彩禮也隻是徒勞,她一分也不稀罕,更何況,池父池母留給她的遺産,足以讓她過上富足無憂的生活。
可這些都不是她想要的,她要的,從來都不是這些物質上的東西。她要的,從來都是平平淡淡的生活,要的是一個能夠真正理解她、陪伴她、愛她的人。
可現在看來,這很難實現了。
“我能提出一個條件嗎?”池漫的聲音又冷又寒。
霍枭微微眯着眼,冷淡的目光落在她精緻的眉眼上,停了半瞬,沒什麼情緒的戳穿:
“霍太太有話直說就可以,我不讓你提,你就不提了嗎?”
當然提,她隻是給他說一聲。
池漫懶懶側過臉,和他黑眸對上,語氣直白:“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