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墊上放着一件霍枭的西裝外套,她拿起來毫不猶豫地展開,蓋在了腿上。
時隔三年,她再一次坐進這輛黑色布加迪裡,車内的一切都沒有改變。
霍枭将她的一切動作盡收眼底,眸子裡浸着道不明的情緒,低沉氣音挑着輕哂:
“池漫小姐,真不把自己當外人,10000港币的西裝說蓋就蓋。”
池漫聞言,毫不示弱地回怼:
“我們是夫妻關系,用你的西裝蓋一下腿怎麼了?枭爺,您用不着這麼小氣吧?
再說,如果我們夫妻之間這點小事傳出去,對枭爺您的名聲恐怕也不太好吧。”
她說的理直氣壯,一句頂他三句。
呵,還知道是夫妻關系。
不過他喜歡她這種毫不退縮的回怼,這讓他感到既熟悉又爽快。
“剛才扔給我離婚協議書的,不是池漫小姐你嗎?”霍枭将視線定格在她冷豔的側臉上,眼尾挑了挑,嘲諷:“怎麼這個時候想起我們是夫妻關系了?”
池漫整理頭發的手微微一頓,随即将額前的碎發挽到耳後,目光流轉間,在起霧的車窗上寫下一個單詞——Ember。
過了幾分鐘,才墨迹的開口:
“你不是還沒簽字嗎?在法律上,我們還是夫妻關系,這一點改不了,而且,這件西裝也是用我們夫妻共同财産買的,那我肯定有一半的使用權。”
她沒理也得給自己找理,反正她不能是被噎的那個。
車内的小小空間裡,兩人的鬥嘴像是一場久違的舞蹈,每一個動作、每一句話都充滿了張力與火花。
前排的司機早已吓得冷汗直流,霍太太的膽子可真大啊,居然敢這樣跟枭爺說話,真是讓人佩服。
霍枭從那個單詞上收回視線,看了一眼身旁連個多餘的眼神都不給自己的人,倒是勾起了興緻:
“那照池漫小姐這麼說,是不是我的底褲(dai2fu3)也要使用?”
他很少用粵語說話,今天難得的說了一句。
“……”池漫偏頭看他,那雙清冷的眼眸審視着他,她覺得這混蛋三年不見,沒臉沒皮的能力又上漲了幾分。
“枭爺的底褲,自然是要用的,而且用處還不小呢。
比如說,用來擦地磚,肯定能擦得又幹淨又明亮,連一點塵埃都不留。”
“……”
前面的司機聽着這對話,差點沒忍住笑出聲。
他還沒見過有人敢這樣調侃他們爺,更别提用他們爺的底褲來擦地闆這種荒謬的提議了。
霍太太這不明擺着羞辱他們也的嗎,不過他們爺好像沒有生氣,反而有些爽。
池漫瞥了一眼眉頭微皺的霍枭,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欠,今天玩的太晚了,兩眼迷離得靠在窗戶上。
随後迷迷糊糊地閉上了眼睛,對于一會要去哪裡,她一點也不擔心,反正不是送她回自己家,去他的哪一個住所都無所謂了。
車廂内以霍枭的沉默和池漫清淺的呼吸陷入短暫的安寂。
霍枭慵懶地靠在椅背上,安靜地凝着池漫安甯的睡顔,沒有了平時的疏離感和清冷感,她的臉頰因為剛才的淋雨而泛着淡淡的紅暈,更加格外嬌嫩和動人。
他今天晚上見她第一面時,他竟有些恍惚,甚至不敢去認。
女孩的變化太大了,從三年前的平劉海短發變成了烏黑的大波浪長發,露出光潔的額頭,五官出落的更精緻,氣質也多了幾分柔和。
霍枭的目光在池漫的臉上停留了許久,他們之間有一種久違的熟悉感,但又帶着幾分陌生的疏離感。
司機透過後視鏡,偷偷觀察着他們枭爺,發現他們也一直盯着池漫看,久久不能回神。
二十多分鐘後,黑色布加迪緩緩駛入一棟豪華的别墅。
車廂内的氣氛依舊沉悶壓抑,隻有池漫均勻的呼吸聲在不斷地提醒着霍枭,她還在這裡,還在他的身邊。
布加迪停穩後,霍枭微微側頭,目光落再次在了池漫清冷的臉蛋上。
沒盯多久,池漫手裡的手機就突兀的響了起來,霍枭不可置否的看到了來電備注——沈淮。
池漫從沉睡中驚醒過來,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看了一眼來電顯示,又茫然地望了一眼窗外,發現雨已停歇,隻剩下點點水珠挂在玻璃上,随後她又懵然地接起電話。
“漫兒,你耳釘落我這裡了。”手機那邊傳來低沉好聽的嗓音。
池漫扶了扶額,這才想起來自己掉下來的那隻耳釘,“周一上班你給我吧。”
“好,我先給你保存着,周一給你,晚安。”
“嗯,晚安。”池漫挂斷電話後,打了個哈欠,看向身旁的人,“這是哪?”
她明知故問,知道是他家,但不知道具體是哪個位置。
霍枭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反而岔開話題:“這麼晚了誰給你打電話?”
池漫太困了,不想和他争執,随口說了一個最不容易讓人誤會的關系,“同事。”
霍枭收回眼底的好奇心,打開車門下了車,池漫見狀,也跟着下了車,她站在車旁,打量着眼前的别墅。
周圍是高大的樹木環繞,樹種繁多且混雜,樹冠瘋長,間隙中開滿了各種顔色的野玫瑰,飄香四溢。
映入眼簾的是夾雜着浪漫與高貴氣息的别墅,姚高大氣的門廳,六角型觀景的拱窗,轉角的石砌,都盡顯奢華與精緻。
月光下,兩個人影一前一後暧昧交錯着,極緻柔和與唯美。
走進别墅,繁複的燈飾暈染着清寒的燈光,池漫掃了一眼,發現别墅裡每個地方的裝修風格都不一樣,既有美式壁櫥的簡約大氣,又有歐式暗格酒櫃的典雅高貴,還有中式斜頂的古典韻味。
傭人們看見他們回來,先是驚訝了一下,随即恭恭敬敬地齊聲喊了一句:
“少爺,夫人。”
接着一隻薩摩耶犬從外面跑了進來,它搖着尾巴、吐着舌頭,池漫下意識地往旁邊躲了一下。
“怕狗?”霍枭捕捉到了她的小動作,牽起地上的狗繩遞給傭人,示意她牽走。
“不喜歡。”池漫淡淡地回應。
她沒說怕也沒說不怕,隻是換了種說法。
懂了。
别人愛屋及烏,她厭屋及烏。
霍枭最終沒說什麼,徑直上了樓。
池漫沒有跟上去,而是轉身問傭人:
“家裡有酸奶嗎?”
淋雨淋得她嗓子有些幹。
“夫人,有的,我這就拿。”傭人連忙回答,随即轉身去拿酸奶。
池漫等了一分鐘,見傭人拿了一瓶酸奶走近,她接過來說了聲謝謝,也徑直上了樓。
走到三樓拐角處,迎面撞上了霍枭黑沉沉的眸子,她微微一愣,“你知道你站在這裡很吓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