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漫讓霍枭把她送醫院門口就下車了。
醫院有專門的實驗室,池漫與急診室的醫生簡短地打了個招呼,就直奔四樓了。
實驗室裡,燈光昏暗且柔和,池漫全神貫注地操作着顯微鏡,仔細觀察着枕頭填充物的成分。
枕頭裡的填充物異常特殊,裡面夾雜着一種罕見的植物纖維,這種纖維在市場上極為罕見,幾乎難以尋覓。
池漫眉頭緊鎖,這種罕見的植物纖維還潛藏着一種不知名的毒素,她感到一絲棘手。
夜幕悄然降臨,星辰點點之時,池漫終于撥開了迷霧的一角,有了突破性的發現。
她發現這種植物纖維中的毒素不是無迹可尋的,它其實是一種獨特的生物堿。
而這種生物堿在特定的條件下,能引發劇烈的化學反應,從而釋放出強烈的毒性。
她擡頭看了一眼窗外,夜色濃郁,碎星點點。
又看了一眼手機,有好幾條來自霍枭不同時間段發來的消息。
[還在忙?]
[用我去接你嗎?]
[忙完給我發消息,我去接你。]
[不用了,我住醫院宿舍。]池漫輕輕歎了口氣,随意回了一條。
發完消息後,她決定下樓在附近的小攤買個餅,然後直接回宿舍休息。
醫院都給主治醫生配了宿舍,兩人一間,另一個主治醫生今天晚上不值班,宿舍隻有池漫一個住。
清冷的街道上,隻有幾盞昏黃的路燈在默默守候,池漫慢悠悠的走在回宿舍的路上,手中緊握着一個熱氣騰騰的肉夾馍,一口一口吃着,她很享受這種簡單的幸福。
一陣涼風襲來,帶着些許秋日的寒意,吹亂了她的發絲,她微微側頭,用手輕輕地理了理額前的頭發,繼續往前走。
街道的另一側,一輛黑色布加迪内,霍枭的目光緊緊鎖着池漫漸行漸遠、逐漸模糊的身影。
他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冷笑,他們兩個人的生活根本不在同一個層次上。
一個是生活在金字塔頂端,被光環籠罩、養尊處優的太子爺,一個是隻渴望平凡生活,努力奮鬥的落魄千金,兩人在生活層次上就存在着一道明顯的鴻溝。
即使抛開社會地位不談,兩人的三觀也是南轅北轍。
就拿一個簡單的肉夾馍來說,霍枭或許連正眼都不會瞧上一眼,而池漫能從中品出無盡的滋味,吃完一個還意猶未盡,想要再吃一個。
這種對食物的态度,也反映了他們對生活的态度,一個追求奢華與精緻,一個隻滿足于簡單與平凡。
性格的差異或許可以通過時間的磨砺而逐漸縮小,但根深蒂固的觀念難以撼動。
一個想在山頂上待着,一個隻想留在谷底,他們見到的風景也會截然不同,認知更是天差地别。
霍枭的世界裡,是無盡的宴會、燈紅酒綠和權力的遊戲,他享受着被人仰望的感覺,認為生活就應該璀璨奪目。
而池漫的世界裡,是清晨的第一縷陽光、夜晚的點點碎星,還有通過自己雙手創造出的每一個微小幸福。
*
周三下午,池漫回到家後,正常去霍枭家吃晚飯,周一司機來接她的時候,司機就告訴她了,霍枭出差了。
池漫沒什麼情緒波動地應了一聲,霍枭出差,這樣她可以更好的研究植物纖維裡的毒素。
池漫洗完澡後,穿了一件米色居家服,衣服上還散發着淡淡的薰衣草香氣。
她随意梳了梳頭發出門,來到霍枭家門口,指尖熟練地輕觸指紋鎖,推門進去。
進入屋内,一股熟悉的烏木沉香氣息撲面而來,她擡眸,不偏不倚地撞進一雙陰冷黑沉的眸子。
池漫怔愣了一秒,面無表情地開口:
“你不是出差了嗎?”
怎麼這麼快就先回來了?
這句話她沒說出口。
“怎麼?這麼喜歡我出差?”霍枭凝着那張好幾天沒見到的漂亮的臉蛋,喉結無意識的滾了兩下,薄唇微勾。
“還行,你不在,我清閑。”池漫的回答坦誠直接,沒有絲毫的掩飾。
霍枭不在的這幾天,她的生活确實過得很平靜,每天正常上下班,回到家中享用着傭人精心準備的晚餐。
“……以後我就不出差了,陪在池漫小姐身邊,這樣就不會覺得清閑了。”霍枭邊說邊倒了一杯水,走到餐桌前,和池漫相對而坐。
池漫給自己盛了一碗蓮花羹子粥,輕輕攪拌着:“枭爺真會說笑,不出差還能掙到錢嗎?”
“池漫小姐不用擔心。”霍枭勾唇一笑,“就算破産,也會帶上池漫小姐的。”
“……”讓她和他露宿街頭嗎?
池漫沒應聲,低頭繼續喝粥,傭人每天熬的粥都不一樣,今晚熬的粥格外好喝,格外甜。
十多分鐘的時間裡,兩人都沒有再開口說話,安安靜靜地吃飯。
“霍枭,你把陳子航的聯系方式推給我,我有事找他。”池漫喝完最後一口粥,忽的開口。
“什麼事?”霍枭看她一眼,不溫不火的開腔。
“陳奶奶的事。”池漫無奈的歎了口氣,她找他還能什麼事?
“嗯,一會推給你。”
“行,謝謝,您慢吃,我回去了。”池漫丢下一句,起身離開。
霍枭看着緊閉的房門,冷笑一聲,他們兩個人又是一如既往的冷漠和疏離。
即使他們在床上很親密,但其他時候該怎麼疏離還是怎麼疏離。
池漫回到家裡,窩在沙發上等到八點半都沒等到霍枭的消息。
她點開微信直接打過去兩個字。
[推我。]
等了一會,見霍枭還不回,無奈地又發了三個字。
[别裝死。]
八點五十了,依舊沒有回應,池漫很不爽地直接視頻通話過去,她到底要看看他到底在幹什麼?為什麼這麼久還不回她的消息?
鈴聲隻響了一秒,被對方無情拒絕了。
池漫氣笑了,踩上拖鞋,毫不猶豫地出了門,要不是為了陳奶奶的健康着想,她才不會大半夜去霍枭家。
池漫刷指紋開門進去,一眼就看到霍枭後背倚靠在沙發上,兩條大長腿随意伸展着,姿态冷傲疏離,“池漫小姐,大半夜不睡覺,來我家做什麼?”
“……”還能做什麼?揍你。
“你說呢?”池漫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不是說好一會把陳子航的聯系方式推給我嗎?你是不是故意在耍我?”她邊說邊走近,居高臨下地俯視着他。
“池漫小姐,你這可真是冤枉我了,我不是說了嗎?還沒一會兒呢。”他睨着她的正臉,頗有興趣地揚着眼尾。
“……”他口中的‘一會兒’是多久,她等了快一個小時了,這叫還沒一會兒?
“枭爺口中的‘一會兒’是多久?”池漫耐着性子問。
“池漫小姐,你就再耐心等等,怎麼說也得兩個小時吧。””他氣定神閑的應着,心反而亂的很。
他想親她,想的要死。
“霍枭,你有病啊。”池漫被他的話氣笑了,忍無可忍。
霍枭沒立即應聲,而是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溫熱的手掌鉗住她的下巴,逼迫她與自己對視:“池漫小姐,要我把微信推給你可以,你有三個選擇,選其中一個就行。”
“什麼選擇?”池漫任由他鉗住自己,無奈地扯了下嘴角。
“你上我床,我上你床,或者我們同床。”唇舌尾音在寂靜的格外磁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