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王潇爬起床時,舅舅舅母已經出門還工去了。
姐妹倆匆匆吃完早飯,連碗筷都沒顧上洗,便騎着舅舅的自行車去鎮上買豆腐。她倆怕去晚了,豆腐叫人包圓了。
陳晶晶坐在車後座上奇怪:“姐,你不是幹部嗎,你怎麼還做生意啊?”
1990年,街上個體戶不少。但那都是找不到正式工作的人才做的事,像王潇這種大學畢業幹部身份下海做買賣的,其實很少。
王潇笑道:“反正我閑着也是閑着,正好找點事做。”
陳晶晶好奇:“那你不上班嗎?吃空饷會開除的哦。”
王潇撲哧笑出聲,半點兒都不擔心:“沒事,我休假呢。”
她相信王大爹和陳大姨的實力,既然敢讓她跑鄉下避風頭,就肯定布置好一切了。
姐妹二人一路騎到了菜市場門口才下車推着自行車往裡走。
好家夥,菜市場的人真不少啊,個個胳膊上都挎着沉甸甸的竹籃,好幾人籃子裡都擺着豆腐呢。
姐妹倆不敢耽誤,趕緊往豆腐攤子跑。饒是如此,等她倆到的時候,案闆上也隻剩下半付豆腐了。
王潇立馬開口要包圓。
結果人家攤主不僅沒笑逐顔開,反而眼睛一瞪,死活不肯:“都給你了,旁人吃什麼?不行,最多隻能給你一半。”
旁邊人附和:“就是,哪家不要請酒辦席啊。”
王潇沒轍,隻能捏鼻子:“一半就一半吧。油豆角有嗎?我也包一半。”
答案是沒有。
周鎮人隻有在過年時才會炸油豆腐。豆腐攤子上除了豆腐和五香幹以及臭幹子之外,啥也沒有。
王潇掏了五塊錢包圓剩下的一半豆腐,準備自己回去炸。
攤主看她倆空着兩隻手,幹瞪眼等豆腐的樣子,頓時無語:“你倆連個鍋都不帶,10斤豆腐怎麼拿啊?”
王潇感覺好冤枉,10斤豆腐裝袋子裡不就行了。可再看白花花顫巍巍的豆腐,她識相地閉上了嘴,10斤豆腐要真靠塑料袋裝,不等回舅舅家,出不了菜場門,豆腐就壓得一塌糊塗了。
最後是攤主沒辦法,問了她倆家裡大人的名字,拿了自家的鋁鍋裝了豆腐讓她倆帶走:“趕緊還啊,我鍋還有用。”
“一定一定。”王潇答應的痛快。
她還要去賣買佐料。要做好鹵幹,香料是關鍵。
奈何她還是高估了周鎮人的消費能力,菜場上根本沒賣香葉和桂皮的,隻有八角和幹辣椒。周鎮人燒菜用不了那許多花裡胡哨的東西。
王潇沒轍,隻能退而求其次放棄了素鹵幹,改去肉攤上要了根被剔幹淨肉的大棒骨,用它熬湯煮鹵幹,好歹能增加味道。
然後她眼睛瞟到旁邊攤子上的雞爪,又冒出個主意,用兜裡剩下的鈔票包圓了雞爪。這邊的物價好神奇,雞爪好歹也是肉菜,竟然跟豆腐一個價。
陳晶晶疑惑:“姐,你不是要賣鹵幹嗎?要這麼多雞爪幹啥?”
如果自家吃的話,吃不了這麼多啊。現在白天也挺熱,她家沒冰箱,雞爪擺不長的。
王潇得意地晃晃手上的袋子:“你等着吧。”
這算她掌握的一個小秘訣,雞爪和幹子一塊兒鹵,别有一番風味,絕對的下飯神器。
回到錢家村,太陽已經升老方,院子裡的露水也早曬幹了。她倆趕緊把水泥場中央堆着的稻子攤開晾曬,又三下五除二洗幹淨鍋碗,然後便是今天的重頭戲,炸油豆幹。
說起來,在鍋爐前忙碌不符合王潇穿書前白富美創業狗的形象。但這不是碰上了疫情三年嚒。别說炸豆腐幹這種小場面,她連點豆腐這種硬核技術都解鎖了。
本地産油菜,吃的是菜籽油,其實不适合炸豆腐幹。隻現在條件有限,沒魚蝦也行,反正炸好的油豆腐幹用竹籃盛着多瀝會兒油,最後鹵起來味道差不到哪去。
隻是,看着這一大籃子油豆腐幹,陳晶晶下意識地咽唾沫,小心翼翼地問:“姐,這麼多全鹵了啊?”
能賣掉嗎?好多的,還有快10斤的雞爪呢。得虧家裡兩個竈眼兩口鍋,不然估計都裝不下。
王潇也叫籃子裡的鹵幹吓了一跳。她以前鹵豆幹都是單人份,壓根沒意識到10斤豆腐竟然能炸出這麼多油豆幹啊。
但,炸都炸了,難不成還留着過夜啊。
“沒事。”她保持住了沉着冷靜的大姐大範兒,“市場是現成的,消費者是固定的,我們剛好填補空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