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發店裡,号稱發型總監的托尼正托着她的“海帶頭”,極力宣傳他的美發項目。
“發頂有點太貼頭皮了,我建議您可以染個棕栗色看起來發量多,兩邊再做一個服帖燙,這樣臉部比例更小巧勻稱。如果您現在辦理一張會員卡,我們這邊第一次服務享受五折優惠,還能給您提供三次免費發質護理,非常優惠的啊。”
女人坐在沙發裡一動不動,眼睛望向前面的鏡子,似乎在出神。
她的思緒還停留在一個小時前。
那個人問自己需不需要幫忙,結果下一秒,她的鼻血“啪”一下就掉在了地上。
她不敢再擡頭看了。
再然後她大腦失控,根本管不住自己的四肢,捂着鼻子拔腿就跑。
跑的時候帽子又掉了。
但天王老子來了,也不能阻止她逃離。
看着帥哥發呆流鼻血什麼的,她自己都感覺自己像見色起意的流氓女!
多虧了兩個前台小姐姐給的口罩救了她半條命——自己老臉隻丢了一半。
托尼口幹舌燥說了半天,見她沒反應,聲音揚了一個度:“靓女?”
“啊?”陳頌宜回神,又說了一遍自己的訴求:“我來洗個頭。”
托尼職業假笑,“不考慮考慮嗎?辦卡優惠多多哦。”
陳頌宜摘了口罩,把堵着鼻血的綿紙扔到垃圾桶裡,要死不活的語氣:“不了,我以後可能用不上了。”
托尼假笑滞住,一臉疑問。
陳頌宜神情落寞的笑了笑,“你快幫我洗吧,我趕着去趟人民醫院。”
瞬間,托尼目交心通,心領神會,然後就是一套流程的洗頭,沒再說什麼。
陳頌宜的耳根子終于清靜了。
果然,胡說八道真的能解決很多問題。
她掏出手機,給席襄垣發了條微信。
[陳頌宜:在哪?]
[席襄垣:泡吧。]
陳頌宜給他發了個“你沒事吧”的表情包,[大白天泡吧,你的腎還好嗎?]
[席襄垣:你有更好的去處?]
陳頌宜當然沒有,但她想讓他跑腿。
她發了個定位,[過來接我。]
[陳頌宜:順便帶杯冰美式過來。]
[席襄垣:跟你的心一樣冰,跟我的命一樣苦的那種嗎?]
[席襄垣:行,v我200,半小時後到。]
下一秒,陳頌宜直接給他轉賬。
[陳頌宜:給你250。你順便給自己點一杯黑咖啡吧,跟你的心那麼黑的那種。]
[席襄垣:......]
半個小時後,一輛拉風的騷粉色跑車停在理發店門口。
席襄垣拎着兩杯咖啡出現時,陳頌宜也洗好了頭發,正滿意地對着鏡子欣賞自己油光發亮的大波浪。
旁邊的托尼想自扇耳光,因為半個小時前自己爛恰飯胡說八道。
眼前的濃顔系美女完美适合大波浪,而且這發量,一點都不需要染色增添視覺效果。
之所以半個小時前看起來塌,是因為她沒洗頭......
在前台付完錢,托尼還親自把她送到門口,揮手告别時,還感情真摯地對她說了一句加油。
席襄垣狐疑,“你又幹了什麼?”
陳頌宜順了順長發,對着鏡子整理儀容,敷衍道:“我哪有。這家店服務比較熱情而已。”
倆人上了車,席襄垣卻沒有目的地,問她:“去哪啊大小姐。”
陳頌宜坐進副駕駛,抿了一口咖啡,放在車裡中央扶手裡,思索了一下,說:“想吃麥當勞。”
“你在國外還沒吃夠?”
“我吃什麼吃,我半個月前才退役。”
“那叫上雲青穎吧,你們小姑娘作伴,我才不陪你去。”
陳頌宜已經默認他同意了,自然的系上安全帶。
她說:“說這話你就沒良心了。當年你爬水管出去玩CS被席叔在網吧逮到,可是我攔着他揍你的。”
聲音突然大了點:“你還好提這事兒???”
席襄垣單手搭在方向盤上,一陣引擎聲響起。
不說這事還好,一提這事兒席襄垣就生氣。
這小妮子跟着自己去網吧,一路上都在跟他爸通風報信,然後在網吧陪着自己一邊玩,一邊等他爸來揍他。
隔天倆人一起上學,一個鼻青臉腫,一個穿着他爸買的新洋裙子。
但最讓他生氣的不是挨揍,是他爸為了“羞辱”自己,把在隔壁市上重點高中的大哥叫回來跟他比賽。
席哥單純出于一種“我淋過雨,也要把别人的傘踩爛的”的心理,那天技術炫酷到爆棚,直接把席襄垣打到WASD都不認識了。
那天,年輕懵懂的席襄垣托陳頌宜的福,收到了有史以來第一次身心雙重重創,畢生難忘。
陳頌宜挑了挑眉,佯裝十分遺憾的語氣:“那誰讓你連一個高三備考生都玩不過,你弱爆了。”
席襄垣急了,“嘶”了一聲,語氣警告:“你再說!”
陳頌宜一笑,手掌彎了彎把他招呼過來,“跟你說個秘密。”
席襄垣猶豫着湊近聽。
“你們家的羞辱教育是傳統,當年你哥就是被我哥虐爆的。”
席襄垣:“......”多稀罕。
一聲轟鳴,窗外景色飛馳而過,跑車在穗城的主幹公路奔馳。
陳頌宜看了會兒手機,覺得無聊,翻開了前面的儲物盒。
席襄垣分神看了她一眼,狀似無意的問:“你袖子上沾了什麼?”
她挽了挽擋臉的頭發,查看了一眼袖子,頓了頓。
死去的記憶突然攻擊我。
“鼻血。”
席襄垣聽了皺了皺眉,方向盤一轉,拐了個彎往瀾楹灣方向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