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晏碩再次進屋,他的新婚妻子坐在書桌前正在研墨。
“你幹什麼呢?”
衛宓拿筆蘸墨開始寫,“這是成婚書契,咱們兩是假成婚,一些事情是要說清楚的。”
他嗤笑一聲,去把新被子拿出來鋪上。
“你那是什麼态度?”
“沒,你寫。”他又端來盞燈放她跟前。
床鋪好,她也就寫差不多了。
“我寫好了,你看看吧。”
衛宓把紙遞過去,他沒接,“你念,我聽着就行。”
她沒多想,坐在凳子上念,“第一,每日就寝前必須沐浴更衣,保持幹淨。”
“哎,停。”
“怎麼了?”
晏碩坐在床上,指着她手中那紙,“你第一條什麼意思?針對老子是吧?老子那裡不幹淨,哪日沒有洗澡?”
衛宓瞥了眼他踩在地上,已經脫了鞋襪的腳,繼續念,“第三條,不許出口成髒,滿口污言穢語。”
他把腳擡起來,也沒往床上放,繼續不滿,“寫得都是屁話,哪裡說髒話了。”
靜默片刻晏碩哼一聲,“繼續,第二條是什麼?”
“在外扮演恩愛夫妻,于内……”
“于内什麼?”
衛宓擡頭跟他對視,幹咳一聲繼續念,“于内不許越雷池半步。”
“越雷池?爺又不是抓魚的,上什麼池子?”
“不是那種池子。”
衛宓見他是真沒聽懂,歎口氣道,“意思就是,沒有允許,你晚上睡覺不可以碰我。”
說完她臉變得通紅。
“哦!”
“我還以為什麼呢,還不讓碰,就你這身闆爺才不稀罕呢。”
衛宓:……
她無事晏碩的屁話,繼續念。
“沒了?”
“嗯,你來簽上字就行。”
晏碩簡單套上鞋,一臉不滿,“你七七八八寫這麼幾條,全身給我立規矩呢!”
衛宓細想,好像是。
但她又看看自己,好像挑不出不足來,她怎麼寫。
“那你想添什麼?”
衛宓把筆遞給他,晏碩沒接。
“我說你寫上就行。”
她坐下潤筆聽他念。
“你就寫,成婚後兩人不得背着對方有小情人。”
衛宓一頓,擡頭看他。
“瞧我幹嘛?你不會不想寫吧?”
這麼快反悔了?
難道她真打算婚後去找那心上人,讓對方當她小情人?
晏碩不敢深思,隻覺得胸口一口氣沒上來,憋得慌。
衛宓搖頭,提筆把要求寫上去。
她隻是沒想到,這人居然會添上這麼一條來向她保證決心。
若以後她沒有遇到喜歡的人,她會試着跟他過好日子。
“再有假成婚一事雙方不得透露給第三人。”
“還有嗎?”
“暫時沒了。”
“那行,你寫上名字吧。”衛宓将筆塞他手裡。
“必須要寫?”
“當然,書契自然簽上名字才作數。”
晏碩無法,拿着筆蘸上墨,在她簽字的地方落筆。
看他落下的第一筆,衛宓便眉頭一皺。
接着第二筆,落筆那片都花掉,成一團黑。
衛宓後知後覺,意識到什麼。
“你不識字?”
“誰說的!”晏碩迅速反駁。
她指着紙上一個字,“那這個怎麼讀?”
“這字我認識,你換個。”
得,一般如此回答的都是不會。
他這神情,這回答,與學堂那些孩子如出一轍!
晏碩被她那眼神看得發毛,不就是不識字,至于像是被騙八百兩的樣子嗎!
衛宓是有點措不及防被打擊到,她知道自己嫁給個土匪,但是沒考慮過這個土匪是個白丁。
她也向往着婚後能與夫君舉案齊眉,吟詩作畫,和和美美。
嫁于晏碩不說舉案齊眉了,現在可好連吟詩作畫也沒了。
“不就認字,多大點事,你那書給我看看我很快就能學會。”
也對,不會她可以教,慢慢來,總行的。
衛宓将書契塞進箱底,指揮晏碩去弄熱水。
她把臉上脂粉洗掉,又洗了澡才磨磨蹭蹭從浴間出來。
六月的天,夜間還聚着白日裡未散去的暑氣。
像晏碩這種人,夜裡梳洗早不用熱水,站在後院拿瓢一澆就行。
她出來時那人已經在床上坐着,就看着她。
衛宓無視他的視線,坐在鏡子前又細細塗一遍面脂才罷。
她走到床邊,瞧着幾乎一個人就霸占一張床的晏碩,指着裡面,“你睡過去點。”
之前翻修,那張舊床鋪直接被劈成柴,草席子讓張虎燒火了。
他倆假成婚不能讓旁人知曉,就隻能先揍合着睡一塊兒。
晏碩往外挪,手拍拍裡面,“進來,你睡裡面。”
衛宓瞧他騰出多半,就拖鞋上床。
從他身上繞過,蓋着薄被入睡。
剛躺下,衛宓又起身盯着晏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