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射的燈光使姜逾的面容呈現出一種奪目的神色。
“分到房子太激動了?”徐頌妗納悶。
“是啊,還是兩間。”姜逾塞過去一個收着金抓夾的紅包,“月經節快樂。”
現在的姜逾終于可以不用擔心被無形的怪物追逐着,也不用擔心随時陷入一場圍獵之中。
因為這裡處處都是老虎,處處爛人,處處都是同類。
她不需要成為最完美或最進步的那一個。
在姜逾琥珀色的瞳孔中,後排的男明星們花團錦簇,穿着緊繃|裸|露|的衣服,如同純潔易碎又貴價的瓷器。
他們比較着,誰比誰更高貴時尚、哪一個更廉價土味,譏諷對方身上的瑕疵,力求讓自己與衆不同、光彩奪目,如同雄鳥展開的豔麗羽毛一樣。
而前面幾排——
年輕的、年老的、長發的,短發的,秃頭的、濃密的、皺紋的、雀斑的、打着盹偷懶的、點評着男明星臉蛋身材的、打開筆記本瘋狂加班工作的、還有脾氣好的在勸架,攻擊力強的正在嘲諷甲方,圓滑的正在報告老闆。
真是一群爛比爛的人。
這些都是她的同類。
是被縱容的各種各樣的爛人,是被物質環境、文化思想緊緊纏繞在一起的人,像是每個人帶有同一條的精神臍帶。
認同、陷害、争奪、合作、虛僞、真誠、好男色、厭男,她們争執聲額外的洪亮,分歧極大,兩位高管為了0.1%的利益點能夠當場撕吊。
但她們對待後排瓷器們的行為卻殊途同歸,同為“女”的她們徹底讓男人回歸自然規律,讓他們在社會文化中依舊保持第二性的天性——愛美,短命,互相攻擊。
姜逾現在是她們中的一員。
舒适醺然的氛圍被打斷,一位熟人的身影映入眼簾——“富曜?她怎麼來了?”
一想到富曜的脾氣,姜逾的血壓就忍不住蹭蹭竄起。
“她身邊的人有律師徽章,是公司法務部的?”
姜逾耳垂後的通訊器響起,與徐頌妗告别後,她走到拐角處打開投屏。
梁娆:“我會作為你的代理律師出席,并且我找到了一位合作多年的搭檔,等她今天談完事情就過來。”
姜逾想起富曜對話框中的紅色感歎号,點點頭:“好,等會兒你們先聊。”
萬一這倆打起來,她可以趁着時間差躲出去。
但很快,姜逾有些擔憂起來——這對卧龍鳳雛合夥開了八年事務所,戰績為0勝,她們能成麼?
富曜作為資方邀請的協理人,在開工的第一天,便火急火燎趕到了A城。
因為《深宮》抄襲帶來的版權糾紛,星雨一衆資方為了避免損失,決定賣傳媒發行公司的富姥一個面子,讓富曜來牽頭本地事務所,希望能夠在三個月内,迅速了結版權官司。
考慮到富曜的訴訟勝率,為資方出力的另有其人,富曜隻是來鍍金搭人脈的。
“我感覺我自己就像是她們|做|愛|的|套。”富曜喝着沾着貓毛的茶水,抱怨着星雨、母親、其她資方的不公道,說,“她們完事了,把我扔回垃圾桶裡,還誇我這個套真好用一樣。”
梁女士推開茶幾上的胖三花,起身給富曜加滿茶水,說:“我的被監護人有些事情需要你幫忙,她是一位正處于青春期的女孩,現在陷入了一場名譽權、人身安全的官司裡。”
富曜:“她被打了?按照我國法律,可以根據傷情鑒定,送給對方一年至十五年的刑期,如果落下殘疾,對方最起碼要蹲三十年,就算是名譽受損,對方可至少三年的牢獄,要知道傷害|未|成|年|人可是重罪。”
居然要判這麼重?門外偷聽的姜逾眼皮一跳。
梁娆再一次推開試圖跳上茶幾的胖三花,糾正道:“她是打人,在經期的前兩天,打了三個同齡男孩。”
“感情糾紛?這有什麼,就算把男人殺了,都可以酌情減罪,按照《未|成|年|保護法》,你的被監護人甚至無罪,最多接受幾個月的思想教育,誰讓這群男的惹到經期的女人了,以前還有犯|罪|分|子|利用經期進行激情|犯|案|,襲擊站街男,最終被判無罪的案例——畢竟,男人得為自己的人身安全負責,要保護自己,他們晚上就不應該出去。”
幾個月思想教育?那不就跟當初偷了錢鳴英的電動車一樣嗎。
這下姜逾徹底放心——果然還是太手軟。
她推開門走進來,在富曜驚愕的眼神下,姜逾露出乖巧的笑容:“阿姨您好,我……”
一見姜逾露面,富曜當場抄起桌上的茶杯,朝姜逾的方向擲了過來:“原來是你!你早就知道了——氣死我了!”
姜逾眼疾手快借住了空茶杯,裡面的水掉了一地,眼見富曜還想抄起茶壺,姜逾一個箭步沖上前去,把富曜按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