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黑暗超能量體的測試工作也并沒有犧牲紅蜘蛛指揮官,對方很有先見之明的獻上了汽車人飛過山的屍體。
在黑暗超能量體的侵蝕下,這位曾經英勇果敢,但不幸戰死的汽車人戰士變成了一具毫無理性四處攻擊的行屍,最終被威震天大人一劍劈成兩截,為線束的“戰死者的榮耀”的發言畫上了一個荒誕的句号。
...元始天尊即箴言,至理真相昭天下...
線束默念了兩遍遠古詩歌,将注意力從腦海中飛過山被分屍的畫面,重新轉移到了手中的太空橋工程的數據闆上,失落的太空橋技術能夠在遠離家園的地球上被重新複蘇,是一件彌足珍貴的事情。
是的。
...但它不該成為種族屠殺的劊子手。
不,其實科學技術在本質上沒有單純的善惡之分,隻是被以不同的目的,通過不同的手段加以使用。有錯誤的是利用者。
以及施行者。
軍需長按了按頭雕,隻覺得腦膜塊生疼。
但這大概不會成為拖延工作的借口,盡職盡責,追求完美已經成為了霸天虎軍需官的本分。
于是半個循環鐘之後,他就将最後一打記錄着短期内太空橋建築計劃的數據闆摞好遞給副官,讓他依照相應順序安排部署下去。
後勤部的副部長,線束的副官風琴是一位誕生于黃金時代的末期的神鑄塞伯坦人。那時的神鑄賽博坦人數量稀少,社會地位較高,所以哪怕他的載具形态怪異,違背了一定的功能主義準則。但是元老院依舊為他指定了監護者。而等到他的幼生期過去,層起疊浮的反抗運動也越演越烈,風琴第一次違背了他的監護人的意願,選擇加入了霸天虎,直至如今。
也許是因為曾被功能主義懷疑過載具形态,風琴格外注重于證明自己的價值。而演變為實際的行動,就是崇尚一切以過勞死為目的的加班,由于工作效率太高,推動了一系列在職人員的被動趕工,由此在後勤内部得名“老闆的福報”。
總之,将部署的工作交給風琴,哪怕意味着五個循環時之後,線束就要坐在相同的位置上繼續下一階段的主持工作,但是至少在此期間,他不用擔心任何額外的突發狀況——風琴會抱着鞠躬盡瘁的态度處理好一切的。
“那就交給你了,風琴。”
“是的,是的!”中型機虔誠的将面甲貼在成疊的數據闆上,深深的吸了幾口氣之後,才重新擡起頭,看向軍需長:“報應号已經啟動了長期停泊程序,你要下到地面上嗎長官?”
“我出去兜兜風。”
風琴仍然注視着他。
不知道為什麼,在火力全開的打工機的面前,線束說話總是弱了一腦袋:“會及時回來的。”
“哦。”得到了長官帶頭加班的承諾,風琴也就不再搭理自己的長官。他拿起數據筆,坐在了自己的工位上擺了擺手,示意軍需長臨走時關好門。
雖然線束并不心虛,雖然勞逸結合是每個有感知生物應得的權力,但是如果交給普切利評價的話,他仍然會毫不客氣的形容大型機離開辦公室的姿态,就像任何一個得到了妻子允許外出喝酒但仍惴惴不安的雄性碳機。
線束為自己的下屬掩上了門。在鐵質的大門磨過地面的時候,軍需長忍不住伸出腳别了一下。
嗯。
還成,刮擦的噪音果然沒有那麼大了。
——
夜晚的賈斯帕,寂靜廣闊的公路上沒有半點人影。一輛灰藍色的清掃卡車在道路中央勻速行駛着,車載音響中傳出沙沙的白噪聲。
它慢悠悠的轉過山路間的拐彎,在接近灌叢的地方又停留一下,等待着一隻叼着死蛇的黃鼬四下張望着穿過馬路,車内的鑰匙才自動擰動了幾下,重新打火上路。
清掃卡車在公路上轉悠了幾圈,為了不再被當成沒有歸庫的環衛車,卡車每次都在遠遠能看到城市建築之前倒擋,夜間郊外的行車稀少,它的車窗上也貼着一層鍍膜,因此沒人能看到這輛無人駕駛的小卡車自娛自樂的後退行駛。
然而在它即将轉彎的時候,兩盞明亮的車燈忽地照射了過來,清掃卡車立刻關閉車燈,果斷熄火,一動不動的停駐在了原地。
一輛軍綠色的ATV皮卡從它旁側的道路上駛過。
見到道旁車漆顔色特殊的無人卡車,對方的車速減緩了不少,甚至隐隐有停下來謹慎變形觀察的架勢,但是随後又有幾輛普通的轎車從它們的身後開過,迫使皮卡放棄了這個念頭,它保持着速度,很快就消失在了拐彎的盡頭。
等到皮卡的身影完全消失,清掃卡車的車燈來回的閃爍了幾下,它似乎有些猶豫,但最終還是壓着對方的輪胎印,向着遠處燈火通明的人類城市賈斯帕行駛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