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在乎,我根本沒有自己所想象的那樣在乎。】軍需官低吼,【地球也好,七十億的本土生物也好,我可以把它們當做不可避免毀滅的一角縮影,就像無數個被牽涉進賽博坦内戰的碳基行星們一樣——隻要戰争能因此結束,隻要戰争結束。】
他深深置換出一輪氣體,自下而上的揮起合金盾擋開對方迎頭的重斧。砍刀斧砸進了太空橋的金屬裡,巨大的力量直接讓半截斧刃沒入了地面。
【霸天虎的勝利隻會掀起新一輪對汽車人的屠殺,你管這叫戰争結束?】殃厄沒有選擇拔出武器,而是借力直接旋身踹向線束的膝蓋,同時在内線回吼了過去,【音闆給你洗了腦嗎?!】
【别,再,提,音,闆!】
無比龐大的憤怒從通訊的對面熊熊傳遞而來,這是殃厄第一次從自己的弟弟身上感受到如此清晰明了的情緒。從磨合期開始,線束就善于隐藏自己内心的真實想法,從那時溫和的微笑,到後來則面無表情的嚴肅,一切事情的發生在他身上的體現都是淡淡的。
這使得現在的怒火顯得非比尋常。
【...阿線?】
【無關音闆,從來就是你,和我。隻有我們。】線束沒有選擇避開主戰坦克的攻擊,被一下掃倒在地。怒火上升如竄焰,退去如急潮,之後便留下一片空蕩蕩的惘然,他索性将武器全部收回,再次重複了一遍,【隻有我們。】
沒有霸天虎,沒有汽車人,隻有宇宙探索,隻有星空漫遊,隻有自由...隻有我們。
你一定要讓我說清‘我懷念那段時光嗎’?
我已經度過磨合期幾百年了,早已不是個認不清現實的孩子,我知道什麼是可能實現的期許,而什麼是無聊的夢話。
“汽車人,先行撤退。讓我來和威震天決一勝負。”
擎天柱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威震天已到。領袖與領袖間的鬥争即将展開,普通的士兵已無法影響接下來這場戰争的走向。
領袖衛隊的成員在放下能量槍,聚攏在一起後,便遵從領袖的命令朝太空橋底端的方向跑去,殃厄扭頭望去,大黃蜂正遠遠的向着他揮手示意。
主戰坦克轉回頭,看向他翻身坐起的兄弟,打開了口罩。
“我...”發聲器在今晚第一次打開,殃厄的面甲上浮現出了猶豫的神情。“大哥...”
“長官!”
一發能量炮打在了汽車人戰士的腳下,告死鳥小隊正朝他們的長官聚集趕來,先前位于後方狙擊的風琴首當其沖,并且隐隐有繼續将手中的狙擊槍繼續當步槍瞄準的架勢。
【大哥。】線束在内置通訊裡提醒道,【先走吧。】
【哦哦!】
殃厄回過神,将拔起的砍刀斧收回空腔,變形成主戰坦克。龐大的戰争武器轟鳴着移動塔台,将炮管轉向了地面上的軍需長。
【那大哥先走了。】
打完這個隻有他們彼此間才知道的‘招呼’後,主戰坦克在神經緊繃的衆人的注視之下調轉了方向,向着離開的領袖衛隊隆隆駛去。
金屬闆上燒焦的炮孔依舊散發着餘溫,而硝煙已開始漸漸散去。
線束拒絕了副官的攙扶,從地面上站起來。超負荷運轉的腦模塊在過熱後燒傷了附近的神經線路,哪怕他已将其及時關閉,刺痛生疼的感覺仍舊久留不散。
他狠狠地拍了兩下頭雕,讓重新開始運作的系統處理一下模塊紊亂與芯片閃回,邏輯線路也要能正常運...
——‘你要抛下我了嗎?’
... ...
——‘是你先做出了選擇。你先選擇了汽車人。’
... ...
一個帶着小小哭腔的相關曆史閃回重蹈了音頻記錄,在記憶模塊裡迸濺出一星微弱的火花。
【音畫同步開啟...】
【系統判斷此為錯誤指令,将在一賽秒後自動關閉】
記憶關閉并重歸入數據庫存的一秒鐘内,線束平靜的看着畫面中小卡車強壓惶恐的指責,小孩兒的表情那麼絕望,就有如得知了世界上從此不會再有能量汽水一樣。
宇宙飛船透明的玻璃鋼倒映着影子形狀,時隔幾十萬年的歲月的同一個人再度折疊在了一起,然而這時,鏡面卻驚奇的發現
——除了那份幼稚的恐懼一如往昔,他們基本已經沒什麼相像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