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城主得勝回來啦!”
鮮嫩的花瓣散落,自寬敞大道兩旁的樓閣之上,熱鬧的歡呼聲不絕于耳。
偶爾還有散着香氣的手帕和香囊扔下來,可謂是鮮花着錦。
然而這周遭熱鬧的一切,都比不上位于中心的那人。
銀鞍白馬,如飒沓流星。
少年一身白衣戰袍,腰間一柄青鋒劍,身姿挺拔,威風凜凜,端的是意氣風發。
陸姮在閣樓之上,坐在慕容笙對面正喝着酒,忽然見到自己的新婚夫君。
竟一時被他的容貌晃了眼,這鮮衣怒馬的郎君,身上的氣質倒有些像她的未婚夫婿,就是那股天下間唯我獨尊的勁兒。
她挑了挑眉,看着這人,一時計上心頭,施了個小術法。
淳于締感覺到一束肆無忌憚的視線,轉頭帶着鋒芒擡眼望去,正好跟陸姮對上目光。
陽光打在她身上,像是為她撒了層金光,翠綠色的發帶飄揚,赤衣女子眉目漂亮的很,一雙鳳眸中是抑不住的張揚。
兩人在大庭廣衆之下,四目相對。
陸姮猝不及防,面上笑着回應,遙遙舉着酒杯,接着一飲而盡。
暗中卻催動法決,往他身上放了點東西。
一同來的慕容笙自是看到了她的小動作,也隻是皺了皺眉頭,随後将酒一飲而盡,沒有多言。
淳于締察覺到自己方才無禮的目光,心下不由感到抱歉。
再擡眼望去時,樓閣中的女子卻已經不見了。
他稍稍回神,唾棄自己方才一時的鬼迷心竅,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家中有位自己的心悅之人還在等着自己,怎麼能覺得旁的女子好看。
想到在家中娘子,淳于締的眼神不由得柔軟了下來。
可仔細回想起來,他竟想不起來自己心儀的娘子具體長什麼樣子。
不由得皺了皺眉頭,一旦去深究這件事情,就頭痛欲裂,腦海中隻是一抹桀骜的紅色背影。
伴随着人潮,淳于締到了城主府前,此時人煙逐漸稀少,他反倒覺得自在些。
利落地翻身下馬,城主府的大門敞着,從中出來迎接的正是榮祖母一幹人等。
榮祖母淚眼漣漣,看着走到眼前人紅了眼眶,褐色幹枯的手覆上少年的臂膀,将他擁入懷中。
“阿澤,你可算回來了。”
容祖母拍着他的肩膀,眼眶中蓄滿了淚水,卻抑制着不忍落下來。
淳于締一時愣在原地。
金黃色的楓葉簌簌落下,給這對許久未見的祖孫做了一道背景線。
“祖母,我回來了。”
少年輕聲說道,語氣中流露出了些怅惘,是久未歸家的雛鷹回來了。
兩人相攜着,一同跨過門檻,進入大廳。
身旁是排列整齊的仆婢,再往前是淳于青,顧萱,陸姮站在最前列。
她帶着笑意,心頭卻有些疑惑,連淳于締得勝回城這件大事,城主夫人都還不出現。
那抹藏青色的身影到底是誰呢?
陸姮不由得玩味地笑了笑。
她沒察覺到,就走神這一會兒子,人群已經散開了,隻剩她和淳于締兩人。
此時,一道微涼觸感忽然從指尖上傳來,她本能地想要把來人的手腕捏碎。
擡眸時恰巧看到身旁人是淳于締,便硬生生将這本能壓了下去。
她笑意盈盈,将另一隻寬大的手掌十指相扣。
她見凡間的話本子上都是這麼演的。
淳于締此時看着亦然欣喜,原來閣樓上驚鴻一瞥之人竟是娘子,自己與她定然兩情相悅。
忽然,他感覺自己身上傳來一陣電流,整個人抖擻一下,他害怕傷到陸姮,便将手松開了些。
陸姮隻是察覺到了些溫熱的肉感,不過一瞬就離開了。
她疑惑地擡頭,看向身旁的淳于締。
“阿澤,你怎麼了?”
略帶着些甜意的嗓音傳來,淳于締正要将同意的話脫口而出,嘴上忽然發不出聲音來。
淳于締皺了皺眉,像是發覺了自己的不正常,轉頭看向關心自己的陸姮,為了不讓她擔心,他搖了搖頭。
順帶去一旁的桌子上倒了杯水,發覺自己又可以說話了,便回道。
“我沒事,”娘子
這兩個字又說不出口了,淳于締有些愠怒。
面上浮現薄紅,看向關切的妻子,略微歎了口氣。
“珠兒,我沒事,不過剛回來,有些累了,可否幫我請來家中的醫師?”
溫潤的聲音傳來,淳于締自己都震驚,這話竟完整地說出口了。
陸姮點了點頭,便出門去了。
出門前,她往後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