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城門前,來人熙攘流動着。
楊曉衣一身藍袍,在城門前坐着,眼睛阖上,口中輕聲念着法訣,額上漸漸冒出冷汗。
周遭的人群像是感覺不到他的存在一樣,直直從他所在的位置穿過。
仔細看去,楊曉衣周圍出現了一道透明的結界。
那道透明的結界将他與來往的衆人之間隔離出來,也與秘境法則之間立起了一道圍牆。
楊曉衣忽然嘔出一口鮮血,随後睜開雙眸,朝着前方的城門走去。
在觸碰到城牆的某一點時,他被一道無形的靈壓彈開,整個人被撞飛,摔倒在地上。
五髒六腑像是被震碎,原本潔淨的藍袍上此時沾染上了塵土泥沙。
來人行往,沒發現一道道鮮血出現又消失。
楊曉衣眼中都快要冒火了。
他幹脆把身上的藍色道袍脫下,鋪在地上,重新閉眸靜心,在上面打坐起來。
隻見他身下藍色陣法緩緩運轉,沒過多久,就看到他的額頭上方有一朵藍色的十瓣蓮花出現,此時正有六瓣運轉着藍色流光。
那是他的本命法器,與其他人尋覓法器不同,楊曉衣跟這藍色蓮花相伴而生,多年來,早已經将其融為了身體的一部分。
他手中捏訣不斷,眼眸忽然變為淺藍色,是晶瑩的透藍,像是清澈見底的小溪。
将襯衣脫下,撕扯成數條白色的條狀絹布。
這些絹布從他身側浮現,一瞬咬破手指,鮮血在絹布上呈現。
“去!”
一聲怒喝自口中發出,數道符紙催動,同時從他身側飛出。
并以極快的速度飛向城牆,在觸碰到的一瞬間,立即發生爆破的聲音。
楊曉衣看到那透明的結界在瞬息間裂開一道裂痕,眼中閃過驚喜之色。
不過很快,就恢複了原狀,完全看不出來方才的裂痕。
“符紙有用,人卻觸碰到結界的一瞬間被巨大的靈壓反彈,轉而受到施加靈力的反噬。”
他站起身來,察覺到了這結界的一絲破綻之處。
轉頭看向被撕碎的衣衫,摸了摸頭。
這也不行啊,沒有足夠的符紙,況且方才隻是有一絲的裂痕,很快就恢複了。
已經待在這裡一天一夜了,再不快點,就來不及了。
楊曉衣想到此處,忽然有些疑惑,什麼來不及了,
他總覺得,自己好像忘記了什麼東西,那是很重要的,是刻在心中的,一個重要的約定。
藍色的蓮花緩緩在額頭綻放,楊曉衣擡眸,又繼續看着眼前的城牆。
——
烏邸深處。
一道翠綠色的華光自沉寂女子的手腕處猛然綻放,随後女子的身形緩緩升起,像是被注入了生命般,原本蒼白的面色變得紅潤起來。
沒過一會兒,陸姮忽然睜開雙眼,看着眼前的酆谛,眸中有銳利一閃而過。
酆谛略有些警惕地看着她,在看清她眼中不屑的時候放下了戒心。
“我身上是有魔氣嗎,離那麼遠是要幹什麼?”
陸姮抱着手中的素梅,看到他的樣子,有些無語。
“方才是怎麼回事?”
酆谛皺了皺眉,從她的手中拿回素梅,接着問道。
陸姮看起來并不急着回答他,反而看着他手中的素梅反問。
“抓到那縷碎片了吧,怎麼樣,有發現什麼嗎?”
酆谛點了點頭,接着說道。
“嗯,不過那隻是碎片的一抹幻影,上面還沾染了極重的魔氣。”
陸姮在原地若有所思,酆谛看她那樣子便知道自己就算問了,她也不會如實相告,不知道又會扯什麼鬼話,還不如不問。
忽然間,一陣晃動傳來。
自兩人中間出現一道極深的鴻溝,從上到下,擡頭時隐約可見方才進來時山洞頂處的石壁。
酆谛施了個靈訣,瞬息間到了陸姮身旁。
她剛剛失去靈魄,此時當是虛弱之時才是。
轉頭看到陸姮正仰着頭躍躍欲試的表情,便将自己的那份擔憂由六分隐到兩分。
嘴角抽了抽,他倒是忘記了,這人向來是膽子最大的那個。
若是因為失了靈魄而小瞧了陸姮,這才是大大的錯誤。
“那我先上去了。”
酆谛聲音剛一落地,就見一道藍色流光閃至上方。
陸姮看着身旁人不見蹤影,反而微微笑着,眼中閃過一絲興味,抱着雙臂看着他上去。
酆谛的身影很快又回來,他臉上有些惱怒。
“呀,怎麼回來了呢?”
他扭頭看了一眼陸姮,略有嘲諷。
“你既知道,又何必多此一問。”
“我這不是覺得有些人有這個能力嘛,現在看起來好像不太有哎。”
說完這話,看到身旁這人鮮少吃癟的樣子,陸姮不由得笑出聲來。
酆谛看着身旁的陸姮,确實察覺到她的靈魄碎裂,神府中僅剩些許碎片,周遭完全沒有靈氣波動。
隻是,看着她肆意張揚的笑容,他心中之前積攢的些許怅然頃刻間便消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