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氣中帶着些許的埋怨和撒嬌。
淳于行這才回過神來,輕輕将門關上,緩步來到床前。
他低頭看到的是自己妻子蒼白的面容,再往下是皺巴巴的嬰兒。
淳于行一把抱住傅玫,将嬰兒護在中間,輕聲說道。
“你辛苦了,玫兒。”
銀甲微涼的觸感傳來,傅玫微愣,想到府中接連發生的事情,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阿行,一切事情都會過去的。”
淳于行搖了搖頭,沒再多說些什麼。
他用自己略有些粗粝的指腹觸碰新生兒嬌嫩柔軟的臉龐,刺撓的嬰兒一陣躲避。
傅玫看到他這幅樣子,在心中吐槽他的幼稚。
“玫兒,這孩子是你生的,你有想到給他取什麼名字了嗎?”
淳于行跟自己兒子玩了一會兒,接着輕聲問道。
傅玫愣了一下,接着回道。
“沒呢,倒是有個乳名,叫阿澤。”
她看着懷中稚嫩的臉龐,想着,這孩子或許能為城主府帶來新生的福澤。
“澤被萬物而不争,好名字。”
淳于行看着傅玫溫柔的側臉,輕聲道。
陽光正好,窗外的紛擾依舊不斷,但在此時他僅是一個父親。
淳于行悄然關上門,隔着縫隙最後看了一眼安睡的傅玫和阿澤。
銀甲上沾染了幾片竹葉,随風飄向遠方。
他走出墨竹軒的院門,快步走向前方。
——
“後來呢?”
在一旁聽着顧萱講述的慕容笙疑惑地問道。
靈動鮮活的顧萱此時卻像是失神般,整個人靜止不動了。
“你們在幹什麼呢?”
慕容笙朝着門前望去,是傅玫。
她一臉笑意,身後的仆婢手中端着精緻的糕點。
“玫姨,萱兒正在跟我講話本中的故事,不過才講到一半您就來了。”
慕容笙回道。
顧萱聽到傅玫的聲音,這才像是回過神來,不過一陣沉默。
“呀,什麼故事,保不準我也聽過的。”
傅玫拿起果盤中的一顆葡萄,水潤極了,笑着問道。
“剛才講到這個城主回城後父親屍首不見變成了一顆靈魄,母親病重,妻子生了孩子了。”
顧萱聽到慕容笙說這話,扭頭看了她一眼,有些意味不明。
随後看向傅玫,接着甜甜地說道:“玫姨,您給我講過的,我忘記下面的内容了,您講吧。”
傅玫聽到慕容笙簡略将故事情節概括成那樣,嘴角不由得抽了抽。
“好啊,那接下來的故事由我來講。”
說完這話,那雙潋滟的紫眸中多了幾分傷感。
____
“咔嚓。”
東西碎裂的聲音傳來,上好的汝窯茶杯被捏碎,掌心被碎片劃破,逐漸流出血來。
淳于行赤紅着雙眼,看着眼前這群醫師,一個個恨不得像鹌鹑把頭塞到地裡去。
“榮姨娘她實在是,無力回天了啊。”
為首的醫師微顫顫地發出聲音。
淳于行背對着這群醫師,握緊了拳頭,猩紅的血液一滴滴落下。
“行兒。”
微弱的女聲傳來,淳于行腳下生風,朝着前方的卧房跑去。
榮姨娘在床上緩緩睜開眼睛,眼前是一片漆黑,嘗試将僵硬的手擡起又無力的放下。
淳于行很快到了她的床邊,抓住那靠近他的那隻手。
“娘,行兒在。”
他把那隻近乎骨瘦如柴的手緊緊握在掌心,看着床上的人明明睜開眼睛,瞳孔卻無法聚焦,感到一陣心痛。
榮姨娘感受到手邊有溫熱的觸感傳來。
眼前仍是一片漆黑,她清楚地知道自己所剩的時間不多了。
她唇角微微揚起,面上泛起一個和藹的面容。
“行兒,娘知道你用了那個陣法。”
淳于行身形一震,整個人僵硬在原地。
“娘,我”
他正要說話之時,床上的榮姨娘展現出堅決的語氣。
“你先聽我說,接下來永鎮郡會有很多人離開,額咳咳。”
榮姨娘清咳了兩聲,唇邊溢出血來。
“娘,你先别說話,我叫醫師來看你。”
淳于行用手邊的袖子擦拭她身上的血迹,焦急地說道。
榮姨娘纖細的手抓住他,阻止着他的行動。
“不,行兒,你接下來要做的是,找出十個嬰孩,且他們的身上都帶有純正的木系靈魄。”
淳于行蓦然瞪大眼睛,像是意識到了什麼。
“你一定要記得,做到這件事情。”
話音剛落,淳于行甚至還沒反應過來,就察覺到掌心中的手無力地滑落。
而榮姨娘此時徹底閉上了眼睛,淳于行幾近不可思議地看着床上的婦人。
她正以驚人的速度肉眼可見地衰老,然而丹田處卻隐隐閃現出翠綠色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