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珺在侯府藏冰的冰窖裡找到的楚尋,由薛氏貼身伺候的吳嬷嬷看着,還仔細地給蓋了毯子,想來并沒有害他的打算。
吳嬷嬷見楚珺帶着侍衛來勢洶洶,上來便跪:“姑娘饒命,不關老奴的事,全是夫人的主意啊……”
薛氏的打算貌似是把楚尋藏起來,等侯府的人走光了之後再偷偷把楚尋送出去,至于送出侯府會交給誰,吳嬷嬷就不知道了。
楚珺讓侍衛把楚尋弄醒,不用她說,一直跟着她的寶德便把事情的來龍去脈竹筒倒豆子一般說給楚尋聽。
“我讓人把夫人看了起來,也不會把她怎麼樣,一切等哥哥回來再做定奪。”楚珺闡明自己的立場,“你現在有什麼打算?”
略顯狼狽的少年沉默半晌,面上絲毫看不出被最親近的人擺了一道之後應有的任何表情。
楚珺以為她又要好心變成驢肝肺,少年突然開口:“我跟你們一起走。”
楚珺松了一口氣。
人既然找到,楚珺又牽挂着先行離開的楚耀,便吩咐侍衛即刻啟程。因為耽擱的時間太久,這會已是天光大亮,楚珺隻知道這一天因為守城兵士出了疏漏,有小股叛軍裝扮成老百姓流竄進城,當時除了他們侯府還有别的府邸也遭了殃,卻不知道具體發生的經過,隻能吩咐護衛盡量走繁華富庶的街道。
楚尋卻不同意:“叛軍盯的就是富貴人家,你覺得我們萬一被堵住,那些達官貴人會開門幫忙麼?走小巷,平時最不容易引人注意的地方。”
侍衛停下等楚珺定奪,看了一眼依舊冷漠的沒有表情的楚尋,楚珺點頭:“聽楚尋少爺的罷。”
這個時候經常習武的好處便體現出來,侯府一行人騎馬而行,居然在半途中追上了侯府先行的馬車。
楚耀一臉委屈的紮進楚珺懷裡:“姑姑你可算是來了,他們都不告訴我要去哪裡。”
楚珺拍拍他:“以後姑姑去哪裡都會帶着你,再不會離開你了。”
“那爹呢?”
“你爹是臣子,有他自己的職責,”楚珺想到随時可能陷入危險的楚子義,安慰楚耀:“我們加快速度到達目的地,就讓外面的侍衛回去保護你爹。”
楚耀有姑姑在身邊終于安心,折騰了這麼一回後很快趴在楚珺身邊睡着。
為了方便,暫時跟他們姑侄倆同車的楚尋聽了她的話,擡眼看她:“你覺得留在京城會有危險?”
這還用說,楚珺沒給楚尋多說,而是喊了侍衛前來問話。
“聽說朝堂上的大臣都在勸聖上暫避行宮,侯爺昨夜巡查京城防務,發現城裡不對勁,半夜抓了兩個說不清住處的老百姓,關起來拷問之後才知道有叛軍潛入城。侯爺一邊上報天聽,一邊派屬下回來報信,隻說大小姐自會明白該怎麼做。”
楚珺這才跟楚尋解釋:“我跟哥哥約好了,萬一京城裡頭不安穩,就帶着府裡的人暫時避到行宮旁的莊子上,好歹讓哥哥沒有後顧之憂,可以安心做自己的事。”
明面上當然是這樣。而私下裡,哥哥不告訴她的,楚尋暫且不清楚的,她卻清楚明白的,自然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楚尋的身份。他們家,哪怕是丢了楚珺或者楚耀,也不能讓楚尋有任何閃失。楚珺不知道聖上為何會把這件事交到楚子義手中,隻知道如果不能保護好楚尋,他們宣平侯府怕是再也沒有出頭之日。
自古随王伴駕,聖上走到哪裡,臣子自然以追随皇帝的腳步為已任。
位于湯平的行宮邊上,早些年便有朝中的達官貴人陸陸續續圍繞着置辦了不少莊子。
楚珺慶幸老侯爺夫人當年有先見之明,才讓如今的他們有了落腳之地。
宣平侯府在天子腳下至多隻算中流,莊子想也沒有王公貴族那般體面講究,一進的院落,最前面的門房和倒座房住了莊頭奴仆,隔着一個帶了遊廊的垂花門後頭便是正院。
楚珺留了一部分侍衛在前頭的倒座房,正院東西兩廂一邊做庫房一邊安置丫鬟仆婦,連後罩房都被裝的滿滿當當。